橫洲大限 守者吶喊 想看龍眼樹結果 晚晚都係火燒心

橫洲大限 守者吶喊 
想看龍眼樹結果 晚晚都係火燒心

扎根半世紀的家,終究迎來收地大限。地政總署最快今日再度派員到元朗橫洲三村收地。五年前三村居民團結奮力反對拆村,如今僅餘數戶死守。留守的村民陳紹興說,一直希望過現有的鄉村生活,但無論如何爭取,政府也不為所動。

另一留守的歐陽太太說,這五年最委屈是見識政府如何誤導公眾,令人以為村民等同窒礙發展。她說已做好預備,隨時被抬離家園,「我哋幾代人喺度生活,點解要整散我哋頭家?」

記者︰李詠希

■陳紹興家的後山,現時已有推土機工作。

從朗屏路走入橫洲永寧村、鳳池村及楊屋新村這三條鄉村,不少屋仔已人去樓空,昔日種滿蔬果的農田,現時被圍欄封起,雜草叢生。「政府物業,不得進入」的通告在村內隨處可見,「私家園地」鐵牌卻被扔在一旁。工人和推土機無視村口還掛着早幾年抗議收地的橫額,在後山轟轟作響。

沿小路走入鳳池村,小坡上的龍眼樹下,畫滿壁畫的是陳紹興的家。陳帶記者到家門前的農田參觀,農田雖小卻種滿香蕉樹、小辣椒、蘿蔔、白菜、大樹菠蘿等。

■談起一手一腳栽種的農作物,陳紹興樂此不疲。

■問到甚麼最不捨,陳紹興說,樣樣也不捨。

「1988年嗰陣,門口棵龍眼樹係樹苗嚟咋!」陳紹興說,之前他們一家住在山下,當年政府為興建朗屏路,陳家首歷收地,之後搬至現址,「以為旁邊個墳頭會保護我哋,政府唔會嚟收地」。自五年前聽到政府要發展橫洲,清拆三村,他晴天霹靂,「一聽到係唔相信,咁嘅地方都有人發展?咁多墳墓又三尖八角。」

「雖然係第二次收地,但仍然好陌生」,陳指一開始曾對政府有期望,「但經過時間證明,政府唔會因為我哋嘅意見而鬆動(協商空間),當我哋發噏風,完全唔尊重我哋意見。」

「政府意思係成個香港咁大,要照顧咁多香港人,有啲地方要犧牲。咁唔緊要,你畀我哋睇到政府為我哋市民角度出發嘅,我犧牲有乜所謂啫,但當我哋三條村最困難、最前路茫茫嘅時候,你挖空心思去諗條咁嘅(拜山)隧道,去使嗰啲錢都唔幫我哋。點解你個心思去咗嗰度?」

「呢五年過得好辛苦因為睇唔到前景」,自兩年前已申請復耕至今仍未獲批,以現時收地進度,陳即使收到復耕牌也未必趕得及重建小屋居住,無論是這段空窗期,還是未來去向,他也沒有答案,但肯定的是,以後不可能再過與現時一樣的生活。

回想六、七十年代整條鳳池村也是種滿番薯和粟米的田地,現時還會經過他家門的人,要不是回來收拾細軟的街坊,就是來測量或拍照的陌生人。清場日子將至,打算留守至最後一刻的他,只能無奈地收拾物品,看不到家門前的龍眼樹再結果。

■歐陽太太笑說,每當地政入村,小狗Happy就會吠個不停。

與陳紹興留守的,還有鄰居歐陽太太一家。近日忙着照顧野貓的她說,拆村日子將近,三村還有超過200隻野貓未能安置,要急急安排捕捉和領養,「貓狗都要有地方安置,更何況人?」歐陽太太扎根鳳池村逾半世紀,當年父母結婚,太嫲向原居民在這裏買了地和屋,居住至今,「我就喺村口間賽馬會診所出世。(村內)穆民國際小學前身係惠洲小學,我就喺嗰度讀書。我返學啲狗又跟我返學,坐喺學校門口個大鐵閘,我放學就跟我返屋企。呢個就係我嘅童年」。

在田野長大的歐陽太太憶述,會和同學、鄰居交換農作物,「我放學時啲同學會話屋企好多龍眼,攞個膠袋擒上樹摘,仲養豬、養白鴿、養雞」。當她聽到橫洲要拆村時難以相信,因一直以來周圍也是太公墳,「我哋就夾喺中間,咁都要收?原來佢避開呢兩個山墳唔會收,仲要起條拜山隧道畀原居民拜山,但我呢度就要收」。

「死嘅人有地方可以繼續住,生嘅人喺度住咁多年要搬遷」,由普通小村民到不時在傳媒鏡頭前向政府據理力爭,她說自己也想低調,「但真係唔出聲唔得,冇人可以替你表達,嗰種憤怒,唔講係冇人知有幾辛酸」。

「由摸底嗰刻開始,橫洲發展計劃就係原罪」,她說政府手上有大量閒置地、高球場用地、棕地,卻偏要發展橫洲三村,「最委屈係聽到政府話要發展、要向前看、唔好阻住。」

「次次去立法會係最嬲。你每問一樣嘢,個官都係讀返嗰啲稿。點解聽唔到反對聲音?拖拉五年,好似冇發生過任何嘢咁」,她斥整個發展不公義,亦非為解決香港人公屋需求,而是用公帑起基建、再讓囤地的發展商大展拳腳的藉口。

屬少數留守的她說,現時每日活得像驚弓之鳥,少許聲音也害怕是來收地。經歷五年折磨,精神也變得繃緊不安,「晚晚都係火燒心」。

同樣申請復耕未獲批的她說,找了整年合適的農地安置不果,唯有住多一天多一天,笑言已做好隨時被清場的打算,「我哋幾代人喺度生活,點解要整散我哋頭家、我哋嘅家園?」

■歐陽太太指,三村還有逾200隻野貓未安置。

■有村民離開時不忘在牆上噴字洩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