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他是「他鄉遇故知」的心態,彼此同是天涯淪落人受害者,所以為她着想。
「到哪去?」她倒有點遲疑,生活刻板,「補給」成了習慣,別無可戀也別無寄望,不想壞了規律。
「我們吃腦自由行,哪不能去?」他道:「給你介紹好東西!」
又道:「吃過活的,就不願吃死的了。」
──他們到了西南邊陲地帶,雖較荒僻,也不文明,但原來不少老饕,愛安排來此進補。
只見廚房一角的儲藏室,有個大鐵籠,關着些野味,鐵鏈鎖着兩頭猴子,都很鮮活,呲牙咧嘴,吱吱的叫。
正看着,夥計和老闆用布袋套了一頭猴子進來,向廚師道:「剛有門路買了一頭,這挺野性的,健壯,一點也不安份,看,力度多大!」
老闆向布袋笑道:「乖乖的,待會就舒坦了。」
這一男一女兩個食客,看上去很普通,貌不驚人,卻懂門路呀——男的把一叠鈔票放在桌上,老闆忙不迭慇懃招待:「是書記給介紹的?我曉得。請上座,這剛到手的鮮貨就為兩位炮製了。」
「生鮮活吃不用多調味。」他倒有經驗,有目標。附耳告訴她:「這猴子靈活,一看就知道好貨色!」
「有些人愛吃穿山甲、果子狸、豹子、獐子、蝙蝠——因為武漢肺炎瘟疫,我們也少供應。吃猴腦高明,沒病沒毒,又大補。」
問:「愛怎麼吃?『頭上』還是『身上』?」
「身上吧。」廚師建議:「你砍牠頭有過程。」又道:「不過這不影響嚐鮮。」
有人喜歡這刺激又精采的過程:先用帶套圈的長棍,制住,收緊,牠知生命已到盡頭仍竭力掙扎求存求饒,發出嗚咽哀聲,直至差不多沒氣了,廚師用刀把牠的頭砍下來,身首異處。鮮血濺了一地,但沒工夫處理──爭分奪秒,把猴頭洗淨,剝皮,露出那圓渾誘惑的天靈蓋,然後劈開……
他向廚師道:「有女客在,還是別太激烈了,全身上桌吧。」
(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