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入圍第57屆台灣金馬獎八項提名,電影故事改編自2011年爆出台南啟聰學校的集體性侵事件,全校多達300名學生牽涉入164宗性侵案,加害者與受害者皆為聽障人士。案件當年轟動一時,如今由人氣台劇《天黑請閉眼》導演柯貞年搬上大銀幕,新生代演員陳妍霏、劉子銓,以及韓籍演員金玄彬、金鐘獎男配角劉冠廷主演,人性黑暗再次撼動觀眾心弦。早前在台灣上映票房已直逼4,000萬新台幣(約1,087萬港元),香港將於本周四上映。
撰文:黎沐風、姜樂琳
台灣校園性侵電影《無聲》被稱為台版《無聲吶喊》,皆以聽障學校內的性侵事件真人真事改編而成。《無聲》不單在台灣引起話題吸引觀眾入場,更入圍第57屆金馬獎共八個獎項,包括最佳新導演、最佳男配角、最佳新演員、最佳原著劇本、最佳美術設計、最佳原創電影音樂、最佳剪輯和最佳音效。故事講述劉子銓飾演從小失聰的張誠,因父母離異轉到啟聰特殊學校,看到身邊同學都戴有助聽器,並以手語溝通,令從小就讀正常學校飽受欺壓的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歸屬感。一天他在校車上親眼目睹性侵事件,帶頭起哄、由金玄彬飾演的學長小光還叫他加入,被侵犯的女生則是他充滿好感、由陳妍霏飾演的貝貝,令張誠震驚的是貝貝竟然告訴他︰「他們只是在玩,這裏就是這樣,你應該跟他們一起玩!」然而最令人感到心寒的,原來楊貴媚飾演的女校長早已知道學校發生性侵事件,卻因為校譽、地位、名聲等理由,故意視而不見,不調查也不解僱涉事老師,有如默許案件發生。
作為一群有聽障的少年,本來在社會上已經要面對大量的誤解、不體諒、各種冷言冷語甚至暴力欺壓,啟聰學校彷彿成為世上唯一的綠洲,誰料因為一名管理不善、一心包庇下屬、只顧自己名聲及上司利益的女校長,將一群本應受保護的弱勢社群,一步步推向深淵,將曾經的天堂化為煉獄。更可怕的是,在這個煉獄中,少年們可以依靠的只有彼此,向誰求救都只會換來冷漠或無奈的眼神,聽到的只有虛無的安慰,哪怕委曲求全卻只會換來無止境的壓迫,猶如困獸。
台南啟聰學校於2011年9月爆出性醜聞,由2009至2011年發生164宗性侵害與性騷擾事件,被害人達92位,年紀最小的僅小學二年級,甚至有老師對學生下手,有傳後來學校高層為息事寧人,校方更惡意「報復」在法庭上為學生擔任繙譯的老師,暗示他們閉嘴。早前有受害者現身受訪,表示自己在校遭到學弟性侵,校長竟打電話跟她媽媽說,叫她考慮索性將女兒嫁給對方,事件最後更不了了之。受害者自言除了受到個別性侵外,還曾發生集體性侵,地點包括學校、宿舍、浴室、廁所、校車等。在校車上,學弟更邀請其他人一齊侵犯她。令人不寒而慄的是,跟車老師和管理員竟視若無睹,老師更將責任推到受害人身上,「錯的都是你們,是你自己愛玩,行為不檢。」
無論現實抑或電影,老師事不關己的態度,着實令人震怒;校長妄圖一切息事寧人大事化小,令人齒冷,遺憾的是,這一切卻一直在現實生活中重演。所謂公義、所謂良知,從來都不存在「見仁見智」的空間,遮掩不公、恨不得將一切黑暗埋在地底,幻想一切會過去的天真想法不時在現實中上映。電影中的校長如此處事手法,事實上卻是助長不義的最大養份,以「玩耍」偷換概念粉飾太平,只是自欺欺人的藉口,揭開以種種冠冕堂皇的言語編織的遮羞布後,暴露於人前的,只有是非不分、自私自利的懦夫嘴臉。而一眾老師口中訴說着權力不夠、職位不符、愛莫能助的無奈,卻不知正正是自己的怕事、怕麻煩,默默地縱容出更過份的事件。
現實生活中,不少人同樣因自己的利益、地位、名望,放棄自己的堅持、價值觀、甚至是非對錯,一心只想着擁護上位者,處事不再辨黑白,只以上司要求為首要考量,卻毫不自覺自身已成為「幫兇」,將本來應該清楚的界線越推越朦朧。最後一個個抱着隔岸觀火的心態,冷眼看待不甘受壓的人奮力反抗,還洋洋得意自以為大智慧,隨時準備坐享其成,卻不知自己把作為人的最寶貴財富──人性棄之如敝屣。
對香港人而言,《無聲》的故事架構與最近兩年的香港何其相似?不同的是,女校長只是事件的助力,令到曾經的受害者變成故事的加害者,然而電影中每個角色背後的苦痛、絕望及無力感,卻與香港人一樣。故事以張誠的反抗及小光的崩潰為電影畫上句號,但香港的句號又會由誰人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