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民主派總辭,終於成為了事實;由2010年的五區總辭、變相公投缺乏多數支持,到如今逼反民主派內最保守的一翼,說明了香港這十年之內的全面倒退,達到西方傳媒終於採納的本土派詞彙——「中國再殖民」。
然而觀乎跨國傳媒的提問,如「為何主動放棄議席,給予中共更多席位與資源」之類,即可見雙方的水溫差異,也說明了一直以來香港民主陣營,對是否決定總辭的論述,無論是支持與反對都不足。一方面民主陣營內的新仇舊恨,令部份人成為被嘲弄的對象,另一方面則從未想過如何應對,由反對到變成支持總辭,不但需要理由,更需要過程。
由7月尾中共突然廢除9月的立法會選舉,宣佈搞延任議會,民主派對是否辭職,以至如何決定的機制,既分裂又被動。即使明知民意是分裂,但民主陣營在7月初才搞過一次非常成功的初選,以此機制來作一次公投,則是最好的反客為主的機會,一如初選有60萬票,即盡可能令人「願賭服輸」;結果偏偏採取明知大家都不會服的民調,而且浪費了兩個月時間,才靠1%的差異來留任,當然大家都不服。
更大的問題是「留任派」假戲真做,為了說服多數人支持留任,把留任的理據無限放大,例如真的相信自己在議會能夠有作為,而不是提出只是兩害取其輕的博弈選擇。對留任派的最大牽制,即為保守支持者會質問,總辭有甚麼作用?從這幾日見到有人聲稱「民主派總辭的最佳時機已過」,又或者聲稱太遲總辭沒有作用,這完全就是以自己的情緒出發,而忽視了無論是辭或不辭,中共都會採取兩手策略,用作攻擊民主陣營。
就以昨日港共社團的街頭簽名為例,港共一方面支持「踢走攬炒議員」,中共又反對「議員辭職辜負選民」,那麼究竟是留任是攬炒?還是辭職是攬炒?近月中共這種完全自相矛盾的政策,已經成為了常態,令任何智力與思考能力正常的人,都會忍不住失笑;因此在這幾個月的環境下,無論總辭與否,由始至終都是視乎一、國際需要,二、應對中共出牌的戰術選擇,而非香港本地改變得到的事。
事實上7月底第三波疫情爆發,既不可能有大規模的示威,海外各國的制裁才推出,加上兩個美國總統候選人忙選舉,外國的行動沒有即時加碼的空間;或許總辭可令報道版面升上頭版,但海外的質疑亦必然加碼——例如為何主動放棄?如此放棄是否一個愚蠢的選擇?然後中共藉詞不斷推動惡法,即會把所有責任推落「激進派」身上,反令民主陣營的保守派,更加振振有詞,指摘在如今劣勢下「盲進」,是自殺的行為。
反之如今美國大選落幕,中共卻偏偏選在這時出手,結果令民主派保守陣營的最後希望幻滅,被迫加入強硬起來之外;而美國無論誰最終勝出,在此時更反比選舉期易有更多回應,如美國國務院即宣佈新一輪的制裁名單,其中以制裁四人回應四個DQ,就是明顯針鋒相對。
而如今因為留守派錯判形勢,當中老將不但意興闌珊,同時更因為總辭激怒中共——中聯辦更出言恐嚇,聲稱總辭者將斷送政治前途。早前更有人聲稱辭了職,將來就難以再參選回到立會;因此如今由中共出手,將民主派的保守老世代迫退,長遠而言反而對民主陣營世代交替有利。
然而新一代民主領袖要學的,就是有如二戰時的邱吉爾或戴高樂,即天降大任於斯人之時,不是停留在嘲笑別人愚蠢,而是在團結帶領同路人,如何走出困局;而不是華人歷史上的內鬥,由牛李黨爭、新舊黨爭、東林黨爭,在外敵入侵之際,在內仍鬥個不亦樂乎,這就有如柏楊筆下的《醜陋的中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