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朝一日正生書院真的因為經濟原因而結束,都幾可惜。」剛剛「登六」慶祝60歲生日的正生創校校長陳兆焯,過去一年為正生財困而到處奔走。在經濟不景、學生減少的影響下,正生書院的運作資金日見緊絀,教職員不忍正生倒閉,部份人自願減薪三分之一至一半。正生最近推出助學計劃,期望集合3,000市民每月捐款100元,集氣捱過難關。
「其實去年今日更慘,當時正生只剩低兩個月的運作資金。」面臨閉校邊緣,陳校長說有四位資深教師需要暫時停薪留職,放三個月無薪假,他則向不同機構尋求捐款。今年年初獲得周凱旋基金會捐款,馬時亨亦幫忙介紹一些外資銀行的慈善項目,再加上教會捐獻,讓正生捱過疫下困境。現時正生的財政狀況依然拮据,經費僅夠五個月的日常運作開支。
陳校長說,正生書院的運作經費大部份來自社會捐款,另外就是學生的學費。正生目前有30名教職員,36名學生,每月開支大約120萬。各項開支項目中,以教職員的薪金佔主要部份,其次是私家船「正生號」,「我們有兩位船員,薪金、油錢、保險費和每年大維修,都需要預留款項。」還有就是學生們的伙食。
正因為工資佔開支絕大部份,節流也由薪金入手。顧及教職員各有各家庭考慮,因此減薪屬自願性質。目前陳校長和一些教職員自願減薪,減薪幅度由三分之一至一半不等。另外一些家庭負擔較大的員工,則自願選擇以「十一奉獻」形式將薪金的一成捐給學校。大家合力讓正生繼續運作。
至於學生的伙食,完全沒有因財困而有任何削減。陳校長說:「正生精神是藉最基本的生活來鍛煉個人意志,所以是減無可減的。要勉強再減,就不人道了!」過去一年在疫症和經費不足的雙重打擊下,正生學生的學習生活依舊,毫無影響。
「我敢講,在疫情之下,正生書院是全港唯一並無停課的學校。」他笑說正生是隔離安排的先行者,因為正生一早已自我隔離於社區,因此在全港停課期間,正生老師每日上課,學校只取消了家長每月到訪一次的安排。當其他學生在家發呆的時候,正生學生依舊每日刻苦生活、鍛煉體能和意志,更有外展訓練,「我跟同學講笑,說如果這時候有學界比賽就好了,因為我們一定會贏!」
經濟不景令捐款減少,再加上學生人數由高峯期逾百人減至目前36人,正生陷入財困。陳校長說,一個月前新推出正生助學計劃,希望以月捐的方式讓正生持續地有一筆穩定收入,「我們希望可以有3,000筆每月100元的捐款,讓正生每月有30萬固定收入。」目前已經有逾1,200名市民參加助學計劃。
「我當然不希望看到正生倒閉。我們是幫助遇上困難的年輕人,我很明白他們父母的心情。正如我自己也是爸爸,如果我兒子將來遇到困難,我都很希望其他人能夠幫助他。」陳校長說。
正生學生是一個又一個蛻變的故事。
陳校長說,有第二屆的正生學生,進校時是年輕的癮君子,畢業時戒除毒癮之外,還重整人生方向。十多年後的今天,這位學生已長大成人,更成家立室,並當上社工協助他人。
另一位正生學生,經過兩年刻苦生活的洗禮,離校後入讀滙基書院高中,再考入中文大學體育系,志願當老師春風化雨。這位曾經因藏毒被定罪的年輕人,現在已是小學體育老師,深受小學生愛戴。
還有一位正生學生,十分喜歡吹色士風。離校後他自學音樂,再去法國讀書。回港之後開樂器班授徒,最新消息是他去了冰島某大學繼續進修。
以上只是一小部份悔改歸正的故事。18歲的向洪辰,在這些大師兄面前,只算是小師弟。他在正生讀了三年半,加入正生前,他無心向學,留班又先後轉讀三間中學。15歲的時候,受損友引誘下吸毒,被警察拘捕。「起初是因為成班朋友都食(毒品),他們不夠錢買,就叫我夾錢。我覺得既然我都有份夾錢,都應該有份食。」
後來警察並無起訴他,他隨後入讀正生,戒毒之外也重整人生方向。正生的刻苦生活令他一度很想離開,「最辛苦是冬天沖涼,我們用山水沖涼,很凍。」洪辰說,他讀完兩年之後,本來想一走了之,但後來心想離開正生後未必有心機讀書,於是重回正生再多讀兩年。他現正讀中五課程,希望考好DSE,可以有較好的前途。
「住在正生,會越住越成熟。」洪辰說話斯文有禮,很難想像三年前的他是反叛少年。他說自己以前像儍仔,「唔識諗」,現在較多思考前途,希望將來可以自立,不必成為家人負擔。他在正生修讀理髮課程,希望有一技之長,將來自力更生。而光顧他的第一位客人,就是校長陳兆焯。
洪辰每兩星期會到正生會的社企速剪髮廊Z-cut實習。Z-cut位於灣仔普樂里,有三位學生輪流在此實習,每逢周三、四為區內65歲以上長者免費理髮。陳校長說,灣仔街坊很支持正生學生,「有些街坊甚至會等學生過來實習時才幫襯。」
採訪:譚暉
攝影:伍永健
部份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陳兆焯校長fb:chansiucheu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