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齒(五)- 李碧華

黑齒(五)- 李碧華

「沒眉毛?」阿D詫異:「是病到甩毛?還是剃掉?」

「不知。她還擦了一層白粉,連脖子也抹白了,口罩又覆蓋半張臉,是否病人,沒臉色氣色可看。」

「說不定有病——」

「不是傳染病吧?」阿C閃過一絲不安:「住那麼近,高危!」又自我安慰:「日夜都戴口罩,也很整潔自律,或者是認真防疫而已。」

「幸好口罩供過於求,便宜!記得年初時還賣到三五百元一盒,現在滯銷口罩都近5,000萬個,200間口罩廠大半得結業。」

「但隨時爆發第四波疫情的,口罩還得戴一年半載。」

阿D打開背囊:「我剛才路過小公園,那麼晚還有個女子在派單張,貓也戴口罩……」

阿C拎來一看,是貓奴尋找毛孩呢:「啊她家的貓失蹤了,這『白白』真可愛,家人還重酬一萬元,看來好捨不得!」

愛貓的少女多附一張牠戴上貓貓腳印仔的口罩,怕牠感染,照顧得無微不至。

「口罩更可愛!」阿C道:「寵物店真有生意頭腦。」

好了,端出麻辣鴨血豆腐鍋和拌麵,這一頓好台式。

「鴨血鍋一煮就OK。」

「唔,不錯!」阿D吃得香:「如果是一碗碗的血,才噁心!我像是個吸血殭屍。」

「人家是調理好的了。」阿C笑道:「鴨血在台灣稱『紅豆腐』……」

吃着吃着,說着說着。

阿C忽大喝一聲:「好悶!」

真是受不了!這大半年來,誰家不是宅得好悶?老夫老妻似的,閒話家常,出不了門,也無處花錢,自由受壓,秋後算帳,港人面臨失業或執笠,高尚如空姐空中少爺最徬徨。

「我好想飛!」

阿D咆哮:「最好打仗!沒過過戰爭日子,橫豎那麼慘,打仗啦!」

「躁狂症又來了。」

阿C失笑:「你怕血又怕死,嚷嚷什麼?草菅人命的掌權者才愛打仗。」

——真是烏鴉嘴,三天後就兵荒馬亂了……

(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