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首相菅義偉與官方最高研究機構日本學術會議之間的戰火越來越旺。學界與媒體猛烈追問真相,但菅內閣要隱瞞真相而不開正式記者會。菅義偉公開說自己沒確認過學會提出來的全體名單,只看過刪掉六人後的99人名單。但一家通訊社馬上暴露菅本人事先掌握被刪掉的六個學者名字。這獨家報道震撼日本社會,也許會左右剛出爐的菅政權。
菅義偉登上日本首相寶座以後,只開了一次正式首相記者會。日本學術會議人事案10月1日被日本共產黨機關報曝光後,他一直都躲開正式記者會。他3日召集了鬆餅早餐會,他不會喝酒,每早愛吃鬆餅。但這場早餐會有閉門條件,不准報道在會上聽到的首相政見。《朝日新聞》、《東京新聞》與《京都新聞》三家報紙杯葛早餐會,同時要求盡快開國會或正式記者會說明一切。
首相官邸想出了史無前例的奇怪記者會,叫集體訪問(Group Interview)。只有官邸點名的三個記者代表所有媒體向首相提問,其他記者不得提問。內閣記者會成員的歐洲記者聽到這條件怒罵這是真正的記者會嗎?但第二任安倍政權的7年8個月裏,日本媒體差不多都被拔了牙齒,唯唯諾諾服從官邸方針。
菅義偉在5日與9日主持了兩次集體訪問。他在9日的集體訪問上說,自己確認的名單只有99位,不知誰刪掉六名教授,也不知被刪掉的六人是甚麼人。這說法真可疑!不管任命權含不含不同意權,任命者只有一個人,即是首相。首相不知刪掉的過程或不參與刪掉細節,那麼誰來刪掉?如真的有那種政要或官僚,明明侵犯首相大權,非得打官司或砍掉不可。誰相信這種胡說八道!
日本學術會議擁有不少相關學會,他們早已開始聯署活動,向政府要求把刪掉的理由說清楚,至13日已達20萬人。除了親政府的體制內學者以外,還有不少學者準備聯署,這趨勢在擴大。
一家通訊社13日揭露菅義偉事先了解誰刪掉六位學者、六位學者都有甚麼人。刪名單的官員就是菅義偉的親信、官房副長官杉田和博。警察廳出身的杉田很會收集信息與情報。內閣人事局創辦以後,杉田管這部門,而為了控制文武百官,利用手裏的信息與情報,有時用個人信息來恐嚇他們。原文部科學省常務次官由於周旋退休省幹部到民間企業之醜聞被革職,那時他說了一句他做官的哲學即面從腹背。第二任安倍政權以來,政府利用人事局功能與個人信息來恐嚇官僚。但這做法導致了官僚道德的劣化。官僚是國家智囊,可以說安倍與菅義偉搗壞了實現日本經濟高度成長的官僚體制。
不管如何,菅義偉說謊或食言一事已是公開事實。學界與媒體會更加嚴厲地與菅政權對峙。日本放送協會(NHK)上個周末民意調查顯示,自民黨與菅義偉的支持率都跌了7%。關於日本學術會議人事案,30%表示完全不信服政府的說明,17%表示有點不信服。支持在野黨與無支持黨派的階層裏,完全不信服與有點不信服的都過半。
出這則新聞之前,日本國民八成以上不知道日本學術會議的存在,他們的活動也低調。坦白講,刪掉六名教授都不影響國政與百姓生活。那菅政權為何要插手這前時代的遺物呢?有一位熟悉地方政治的資深記者指,這跟菅義偉的政治半生深深有關。
「菅義偉做過兩任橫濱市議員,那時他的外號是影子市長,因他完全掌握好市政,包括人事。」據他觀察,多麼能幹的菅義偉也沒法掌握好所有的人事調動。他的戰術是排斥不服從他的議員與市府工作人員,就是中國俗話說的殺雞儆猴。看見被菅義偉排斥的犧牲品,就沒人向他敢言真實。他轉到國會以後,這個惡劣政治手法更尖銳,菅義偉發揮他這個本領而處理安倍政權的不少醜聞與糾紛。
被菅政權刪掉的六名學者在公開場合鮮明地反對安倍路線,故他耍拿手的恐嚇戰術來鎮壓他們。刪掉六人不僅是六人的問題,能夠影響到整個學界。但討論半年預算的臨時國會下旬召集,菅義偉在激烈的論戰中,將體會到恐嚇不能打平天下的教訓。
甘粕代三
日本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