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志平對醫生道：「最初只是一顆細小的紅點，像疣也像小粒粒，不痛不癢，而且長在膝蓋上，平日褲子遮掩，工作又忙，都忘記了……」——它不忘提醒他。
醫生細察這小瘡，皺眉。
連志平訴說病狀：「前晚睡到半夜，一陣奇癢，從皮膚底下開始蔓延，真是無法忍受了，所以抓撓了一陣，過一會正想繼續睡覺，又痛起來，只得起牀開燈，驚見這小顆粒變大了。」
醫生見病人恐怖的神情，聲音也帶顫抖，他很明白。一般正常人遇上這情狀亦難接受。
「它不但變大，又紅又腫，又癢又痛，而且——真嚇人！這奇怪的瘡，竟然現出模糊的人面……看，還有五官，眼耳口鼻……」
目前還只若隱若現，看不清晰，不過應是一天比一天更加象形了。不知醫生能否控制？治療是否奏效？病人忐忑不安，大半生都沒遇過。
「本來馬上要見醫生的。」連志平道：「但這兩天很多會要開，挺傷神的，會不會精神緊張，荷爾蒙失調，所以產生怪病？」
「荷爾蒙失調，令身體失衡起變化，多是功能受損，男性而言是陽萎、睾丸造精功能受影響、肌肉萎縮等，女性甚至不孕、流產、乳房病變……不過你這情形罕見，心理影響生理，卻在皮膚顯現。」
醫生檢查他的脖子，沒發現變粗或是有腫塊、硬塊，亦無不舉之徵，只是腳有點抖，心驚時會站不穩，他緊張追問：
「把它切割掉，可行嗎？我怕終有一日它真的變了個人面！」
「你說對了。」醫生莊嚴肅穆不似開玩笑：「真的會。」又道：「它不是血管痣，也不是增生瘤，確實成因不明，即使激光、冷凍這些治療法，甚至手術切除，都是暫時的，危險在於有機會大量流血，增加感染風險，影響行動……而且仍會再『鑽出來』。科學上難以解釋。」
「什麼？它有生命？」
「連校長，你生的是『人面瘡』。」（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