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幾年前結婚,在父母安排之下迎娶了家族生意供應商的北方女生。雖然品質參差,但結盟之後成了獨市生意,公司自此風生水起。但始終沒有感情基礎,兩人相處日子久了,尤其自從添丁之後,他太太性情起了不少變化。變得刻薄,更越來越多疑。她開始檢查他的通訊記錄,在手機安上追蹤裝置,甚至恐嚇把他經濟封鎖。在人前人後他們盡力經營恩愛的形象,但他們都知道一切已經變質。
作為一個男人,他覺得自己的人身自由和基本的尊嚴都已經失去。他嘗試過對話,但她一手揸着他的根──自己父母的生意和兩人的子女。想反抗,但其實他明白根本沒可能。
前天他約了我這個豬朋摸酒杯底,他沒有說,但我知道他迷惘的雙眼其實在懷念當年在海外求學時期的英籍女朋友:伊利沙伯,風情萬種的那個她。可惜現實把他帶回了香港,作為長子嫡孫要承繼祖業。
「你有冇一刻想像過自己同Elizabeth可以同偕共老?」我問。
他顫抖了一下,手中的威士忌差不多濺了出來:「希—」我好奇:「嗰個夏天之後,你一定重有聯絡啩?」
他的眼神突然死灰,我彷彿說了禁言。原來他老婆在身上安裝了華記最新的5G竊聽器。
突然有七個綠衣影子衝了進來,既不似人形又燕瘦環肥,突然向我撲過來不停的吠;我沒法聽懂他們的語言,但他解釋說我觸犯了他老婆昨夜凌晨趁他睡着新訂立的「家安規」。莫道出軌,連思想或討論出軌已經要打靶。
我這種舊夢重提,不稱職的朋友是煽動了他顛覆一夫一妻制,並危害婚姻一體,必須被徹底清洗。我這個自出娘胎的朋友一夜之間被取消資格。
在電光火石之間,我被那七個綠影溫柔地推到暗角;依稀看見我的朋友被送回中區──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他。他應該是回到老婆的懷中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一切都冇可疑。
莊逸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