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並沒黑衣黑褲的令人注意,他是不起眼的灰衣牛仔褲,揹背囊,戴喼帽,口罩遮掩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眼睛。
他對間中出現路人和車輛十分警覺的身體語言,在前線採訪記者眼中,應不止一回被跟蹤,若他是有影響力又積極於文宣的大學生,且走國際戰線,都被開file,包括父母、家人、伴侶、好友、同路人……全受監視,秋後算帳,這樣的個案近月激增,為爭取自由付出的代價是先失去自由,且「連坐」。
清晨、深夜,任何時間甚至光天化日下,神秘車子神秘人員當街擄走下落不明的事件也有,喊救命沒人敢理,路人隨手拍片放上網,一查即知。
「是他?」阿楚緊握着永定的手,在對面行人路上望過來。
「如花會知道的。」
孤注一擲雖危險,但買定離手是認了。
這個奇特的晚上,如花現身了,她有沒有用點唇口紅紙抿一下上色?有沒有在胭脂盒中用小指剔出一點點殘存胭脂,輕抹腮紅?大家都不知道──但此刻,她顏色重現了,不再憔悴委靡和虛弱,是最後一擊的艷光,也是賭局揭盅之前豁出去的專注。
年輕人看來真的對這環境陌生,否則不會用手機地圖,但冥冥中,他被一股力量推送至此,非來不可!是前生之約,是承諾,要還!
有個穿旗袍(壽衣)的女子款款而來,四下有點陰寒,似乎也有好些「神功戲」的觀眾啊。
這位23歲醫科尖子,莫名地對「3811」數字十分上心,一再使用,這個暗號,是他的生辰,她的死忌。
足足隔了一世。
輪迴前塵,他沒有記憶。但她,即使只露出一雙眼睛,即使他只剩下一雙眼睛,靈魂之窗也是陰陽之鎖。如當年,沒逃躲過,她認得那魂牽夢縈的眼神,當年、今日,都沒躲過。
她一陣心酸,淚盈於睫:
「十二少,你來了!」
(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