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下人物●墨丸側作樂 拉闊中薄酬 麵舖落閘 爵士出來了

疫下人物●墨丸側作樂 拉闊中薄酬 
麵舖落閘 爵士出來了

生而為人,食玩瞓以外,還需要心靈慰藉,撫慰思想與靈魂。疫下所有音樂會停頓。然而,某周一的晚上,石塘嘴一間有46年歷史老麵店,拉閘後傳來跳脫爵士樂聲。

是街坊,也是Innonation Studio創辦人的蕭偉中(Justin Siu)說:「其實Jazz可說是『離地』,也可說『不離地』,因為Jazz是源於草根的音樂。怎樣草根法?是黑奴的音樂,他們當時在田間一起唱。爵士樂與墨魚丸麵,絕非『九唔搭八』。我們香港的麵食都是民間的美食,是任何階層也接觸到的東西。」

Justin有間音樂studio,本來專為高級酒店、會所、商場或宴會作現場演奏。武肺下所有音樂會及宣傳活動停頓,連查詢的電郵都收不到。「第三波由7月中開始,現時9月了,才收到首封查詢電郵。但其實由今年9月到年底的所有活動,都延至2021年或取消了。」朋友在facebook上做調查,獲超過600名音樂人回覆,許多音樂人要不失業,要不轉行,甚至被業主趕走了。

源興隆麵家的第三代老闆Paul(左),與Innonation Studio創辦人Justin Siu合作,奏出墨魚丸麵及爵士樂的浪漫。

(左起)色士風手 Mike Inot、小號手Ferdinand Pantig、鼓手Almong Yeung、低音大提琴手Justin Siu、結他手Tjoe Man Cheung

Tjoe:「我們不是純粹在玩,音樂人若沒表演,技術就會生疏。」

Mike:「我每星期做兩次直播,麵店演奏真是頭一遭,挺好玩啊!」

音樂人唔停得 「生疏就會遲鈍」

他們4月時開始每周兩三次串流直播(live stream)籌款,幾乎是首批在網上做直播的音樂人,「第二波開始,香港整個氣氛都變了。世界各地都有人看我們的串流,也有捐款,是唯一令大家有工開的方法。」患難下互助,有人會一千一千的捐,惟一個月後,連世界級超級樂手都免費搞串流直播,吸走人流,view數也下滑。Justin至今已開了超過60場串流直播,每次都演奏幾首本地原創爵士樂,但到7月時捐款歸零。大家抱着玩玩、聚聚的心情演奏,演奏後,Justin就帶大家到麵店食墨魚丸麵作酬勞及慶功。

一眾樂手都是在直播前兩小時才會合,有些是素未謀面的音樂家,極速磨合夾歌,好玩,也是一種應對磨練。連參加過逾230場廣東歌演唱會、跟張學友作世界巡演的saxophone樂手Mike Inot都來玩,「我都每星期做兩次直播,但跟大夥一起這樣表演呢,已半年沒做了。在麵店演奏真是頭一遭,挺好玩啊!」出過全球原創唱片的結他手Tjoe Man Cheung說:「我們不是純粹在玩。事實是,音樂人若沒表演,技術就會生疏。過去我們好像隨時都可以『玩』音樂,話彈就彈,那是因為我們一直都有表演,腦袋時刻在運作。一停下來,就會遲鈍了。」所以所謂全職音樂人的「轉住行先」,內裏意義千迴百轉。

這份無奈與糾結,轉到了街坊麵店老闆的眼裏。源興隆麵家的第三代老闆蘇汕都(Paul)嘴裏不說,心裏卻留意着身邊街坊。平時見這小子揹住比他高的樂器走來走去,開開心食麵互寸兩嘴,近來見他要不帶大班朋友來食麵,或者買300元外賣,又或者一人食麵悶悶不樂。細問之下才知道他們「喺樓上搞緊乜」。當初只是想可以幫他們貼海報宣傳,吸引街坊看直播,傾傾吓變了「不如休息我拉閘,我借個場你哋玩吖。」

早前因限聚令,老細索性休店或用定休日給樂團做直播。

疫症前,Justin(右)多數接高級品牌活動或酒店的現場演奏工作。

疫症下多了街坊買外賣,但生意還是打了折扣。

演出後,Justin都會帶大家到麵店嘆碗麵作酬勞。

原創豈止豬肚丸 主題曲都有

曾是跨國公司的老闆,精通中英日語,兩年前接手外父的麵店,開始製作原創的本地墨魚頭丸、豬肚丸及入味花菇,「其實我都好支持本地原創囉!」問了幾次,免費借出麵店做串流直播只係「玩吓」、「冇所謂」,之前Paul都曾借出麵店給人拍攝,甚至落閘幾個鐘,給鄰近幼稚園學生參觀,所以店裏總貼着幾幅小朋友的畫作,九唔搭八,原來有段古。「其實不只他,我看到這裏很多客人都說最近被裁(員)了,很不開心。錢梗係要賺的,但唔使賺到盡。大家玩得開心我都好開心。」武肺下又限聚令,麵店生意都跌了大半。平時總是排長龍,現在兩人一枱都有空枱。「我都希望可以為麵店帶點新元素或衝擊。」於是Justin跟幾位音樂人,以老闆的麵店作靈感,寫了幾首爵士樂曲。如第一首《丸丸丸Maru Maru Maru》,就是以老闆爽滑彈牙的墨魚丸做靈感。跳脫輕鬆的節奏,Paul企在廚房聽着笑出腰果眼,也成為相信是全港首間有爵士樂主題曲的麵店。

除了音樂界,在麵家的直播也吸引了石塘嘴街坊同麵店粉絲收看及留言,籌到久違的880大元捐款,剛好夠支付幫手搬運器材工人的薪酬(700多元),有剩的更可以食碗麵。街坊小店,卧虎藏龍,要說小店與樂手攜手渡難關未免太浪漫,但苦中作樂,才有力頂硬上。

Innonation Studio facebook : innonation

源興隆麵家 西環皇后大道西453號地下

記者:陳慧敏

攝影:林 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