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訊】去年的8.31港殤日,警暴夢魘縈繞至今,外媒也不能倖免。一名在港出生的日媒記者今年8.31途經旺角時,被警員拉扯背包截查,因身上有懷疑氣槍,以涉嫌藏有仿製槍械被捕。事主福田 (Fukuda Nozomi) 接受本報訪問時大嘆無奈,即使氣槍合乎規格仍然被警方沒收,「警方會唔會對支槍做啲咩?我完全唔知道。」為免再誤踏地雷,採訪工作受心理窒礙,尤其在國安法下,警方針對外媒之舉日益嚴重,「可能會企遠啲影,帶望遠鏡」。
記者:盧珮瑤
福田問:「你覺得……我聽日出唔出去採訪好?」9月6日原定舉行立法會選舉,有網民發起上街抗爭,前一天福田發訊息向記者問道。他掙扎的,不是上場採訪的性命安危,反之,經歷8.31那天,他不想再成為「帶罪之身」。
在港出生的福田現年36歲,2016年4月來港,與雨傘運動、魚蛋革命擦身而過,卻在去年遇上顛覆全港的社會運動。福田的正職並非與媒體相關,但他一直緊貼反送中運動,直至去年8月,他在運動中認識了一個日本人,「佢嘗試問警方嘢,但因為唔識廣東話俾防暴推後,我就做咗佢臨時繙譯,之後希望同我可以合作」。這個日本人,正正是福田現時的老闆––日本出版社ZEN PRESS的負責人。自此福田成為該出版社的自由身記者,走訪運動最前線,以相片為時代做記錄,亦會做繙譯工作。
福田被捕的消息,最初由日媒《產經新聞》於9月初報道,日本官房長官菅義偉在會見傳媒時亦曾提及事件。根據警方版本,8月31日在一名36歲日籍男子身上撿獲一支懷疑氣槍,他涉嫌藏有仿製槍械被捕。該男子沒向警員自稱記者,亦沒有在他身上撿獲任何與記者工作有關的證件和工具。
福田稱當天自己放假,亦沒打算採訪,因要準備「打war game」,故需到廣華街購買氣槍設備。當他由旺角道經西洋菜南街,往油麻地方向走去,行經旺角新之城一間精品店外時,突然被防暴警員拉扯其背包,隨後被「話係警察𠵱家要搜你,然後就推咗我去舖頭玻璃門嘅位置」。
福田立刻向警員澄清,背包內有一個約90厘米長的黑色膠盒,當中有一支氣槍,「有一個(警員)就話,如果驗完槍係冇事,你又唔會再喺呢頭出現嘅,就放你走」。然而另一個警員則有另類說法,因福田有氣槍在身,需帶他回警署驗槍,「我一直以為當日可以走,點知完全唔係,𠵱家係要一個月或以上嘅時間先可以畀返支槍我……支槍擺喺警方度咁耐,會唔會做啲乜呢?其實我完全唔知道。」由於當時自己並非正在採訪,他確實沒向警員表明記者身份。
福田現正保釋候查,需10月上旬向警方報到。9月6日的示威,他在被捕前早已決定會落場採訪,直至8.31那天之後,採訪再不如以往單純。「我驚會唔會又有第二條罪喺身呢,非法集結呀、599G呀、行為不檢呀等等。」這種恐懼源於眼見警方對外媒的打壓越來越嚴重,福田認為警方針對外媒的做法,在國安法實施後更為明顯,「你見到𠵱家一有外國人,唔理係咪遊客,都一定會截查咗先。」
自反送中以來,福田多次以外媒身份上戰場,經常「站在最前線」,「企喺警方防線前面影都試過」。除被截查、警方不斷拉封鎖線,以及不許記者靠近拍照等,福田亦曾被警方搜查新聞材料,包括示威新聞照片,「佢(警員)有鬧我,『點解你淨係影住警察,唔影示威者?你淨係偏幫一邊,唔係專業嘅記者,唔想你喺度』。」
掙扎良久,福田仍拋不低採訪意志,最終9月6日仍然有到示威現場採訪。不過,他心中的恐懼感增加,令自己與現場需保持「安全距離」,「會企遠啲影,帶埋望遠鏡,唔想再出事,影響到日本或者影響到其他記者朋友。」
雖然福田在港出生,但少年時代起已在日本居住,四年前才回來。記者問到對哪一個地方更有歸屬感,他毫不猶豫地說了一句「我真係好L鍾意香港」。有城內的人急不及待想離開,但他卻仍然竟香港為家,「香港係好重要嘅城市,係一個對人友好嘅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