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十二少(十二) - 李碧華

尋找十二少(十二) - 李碧華

尋人,人有人的陽間方法,鬼有鬼的陰間方法:「冤有頭,債有主」,情債也講緣份。如花在「正日」之前,用盡方法其實也不過「撞彩」,由當年蝸居愛巢中環擺花街,到上環文武廟、荷里活道、南北行、水坑口、鹹魚欄、西營盤、石塘咀……遇到的人,聽到的話,徜徉的店舖故地……即使香港變了,由內而外都變了,我的愛不變!

七月十四見。就是明天。

今天的831週年紀念日,下午黃昏已有不少市民在旺角一帶有哀悼燒衣獻花活動,警方濫捕亦一如既往,雖在嚴苛國安法和以2人「限聚令」濫發告票的打壓下,胡椒彈催淚彈對付下,一二百萬人抗爭遊行已成歷史,不過出來表態申冤的市民也不少,被捕者還包括被拉跌倒地孕婦的丈夫,他欲救無從還遭粗暴對待,保釋離開警署時滿身傷。

——阿楚也是滿身傷回來了:「明明大家都大喊『睇住大肚婆呀!』,黑警只扮聾,孕婦被拉跌後捧着腹部受驚痛哭,幸好我們搶拍到冷血暴行。」

「但你也受傷了。」永定忙把跌打酒拿出來,是她常用去瘀良藥。

「現場已止血了,次次都傷,慣啦。正仆街!」

總向老弱傷殘孕婦下手,還有8歲𡃁仔、12歲𡃁妹、美少女、中學生、購物途人、無業市民……肆意截查毆打——全城憤怒又如何?多得自封憲制核心的777促成常態啦。

「正仆街!」永定不忿。

二人見如花目瞪口呆現身:「你倆竟那麼粗鄙!讀書人也說得出口?」

「仆街」而已,說「PK」也一樣——大家發覺嗎?近年香港已人人粗口了。怎似「有大家風,無青樓習」的阿姑,連「啋、衰、死、病、鬼」之語也不能說,看來如花更知書識禮。

阿楚道:「我在等生死署老友的回覆,你今天可有十二少蛛絲馬跡?」

「沒有——卻見到不少年輕鬼魂,有個十幾歲的小妹妹,坐到牆角痛哭:『佢哋夾埋屈我!』——好似是她。」

如花指指阿楚一叠有關陳彥霖死因研訊的資料……

(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