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打電話說起近況，向來樂觀的她聽上去帶着哭腔，「我又要辭職了。」但我知道失去工作本身並不足以令她如此沮喪，她才華出眾，既有魄力，又有魅力，畢業後斬獲好幾份非常難得的工作。果然，說多兩句，她問出關鍵句：「已經兩三次了，是不是我有問題？」
她說的兩三次，都是遇到私德有問題的老闆。頭一次是有些任性的ABC二世子，投資初創企業完全憑興趣，遇到少許困難居然玩消失，留下一個公司的員工給他善後。其實那爛攤子本也沒多不堪，事情很快擺平，二世子欣然歸來，只是人心惶惶，都怕一而再，再而三，半個公司都走人。朋友思索之後，仍然留低幾個月，打理好客戶關係，才遞上辭呈。問她為何如此心善，她答客戶需要做好善後。
今次又不同，幾週前不經意她發現老闆在公司文件內作假，欺瞞客戶。她前去對質，對方則即刻降低她的薪金，說看她表現再考慮是否回調。她所在的行業求職時極為看重上份工作薪酬，這一招着實陰損。這幾天，老闆開會時公開嫁禍此事於一位離職同事，言語惡毒，她明白這是殺雞儆猴。
篤信佛教的她陷入思維怪圈，頻頻遇人不淑，是否自己有吸引壞老闆的體質，如果是真，那以後是否厄運綿綿不絕。她明白走為上策，或者考慮訴諸法律。但又焦慮一旦失業，生活節奏失常，無法堅持早起、運動、飲食健康、吸收知識——別人聽來或覺奇怪，但老友我很明白她對失控的慌恐。
只是世上的事大多是在我們控制之外，遇人不淑當然不是她的「體質」，行騙江湖自有過人手段。新人確實要繳付學費，吃一塹、長一智。而至於生活節奏失控，我則想怪各種內容農場不斷重複「每日必要如何如何」，讓人焦慮。她是多麼對自己負責的人，想墮落也難。偶爾失控也許塞翁失馬，乘機休息調理，不一定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