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共政府懍於去年區議會選舉民主派大勝,遽禁今年立法會選舉,俾現屆立法會「續任至少一年」。民主派隨即掀起去留之爭:主張「留任堅守立法會戰線」者,多為傳統民主派;主張「去職抵制非法議會」者,多為新進民主派。
主張去職者或引孔子之譽蘧伯玉:「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引退)。」或引孟子之譽伯夷:「治則進,亂則退,伯夷也。」這未免引喻失義,等於說過去四年香港是「有道」的「治世」,所以民主派可出任立法會議員;今日才是「無道」的「亂世」,所以應該引退。但過去四年與今日的香港,治亂不是那麼分明吧。
論今日民主派去留問題,其實可參考孔子另一段話:「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歟(二人不事異朝)!柳下惠、少連(二人屈居下官),降志辱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其斯而已矣(但他們言行總算得宜)。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我則與他們不同,出不出仕都可以)。」而孔子雖說柳下惠降志辱身,卻顯然認為他應該做官,並批評不重用柳下惠的魯國大夫臧文仲:「臧文仲其竊位者(尸位素餐者)歟,知柳下惠之賢而不與立也。」
然則民主派留也不留,不妨視為「無可無不可」,但去留都應「言中倫,行中慮」,更不應互相攻訐。清末譚嗣同有《獄中題壁》詩說:「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