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人們用「古井」形容女人,有點不敬──指年事已高,不易為外人外物所動,還有就是守寡不再嫁,但都有「家底」,淘古井的男人,花心思時間,必有斬獲。
但這位,卻是真真正正的古井,不止城府深,還「內涵」豐富,淘之不盡……
井妖來自紫禁城。始建於明成祖永樂年間,1420年落成,位於北京中軸線的中心,佔地面積72萬平方米,為世界上現存規模最大的宮殿型木質建築群組,明、清兩朝24位皇帝的皇宮,后妃宮人深居於此,也是世上最大的監獄。即使1911年清帝溥儀遜位,仍保有「小朝廷」,一直享用紫禁城,直至1924年軍閥領袖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驅逐溥儀一眾出宮。1925年火速成立「故宮博物院」,不讓封建帝主回頭,並向群眾開放,參觀者萬人空巷,交通堵塞,是當年最大新聞……
當帝后宮女太監所有紫禁城殘留之物全遭驅逐,死的死,活的流散民間混跡江湖,人妖同一命運。
作為一口古井,修煉成妖,百年百變,也真不容易,靠着數不清的血肉骨髓和眼淚培育,道行一年比一年高。
「你不過是一口井,紫禁城中有九千多間房屋,供水的井便有七十多口,有什麼大不了?還成妖成精?」
──這就不懂內情了。
建立八百年,出宮近百年的井太笑:「在宮中,誰敢喝井水?」還道:「帝后妃嬪宮人數萬,只喝玉泉山上運來的泉水。」
宮中井水只供洗衣和滅火之用,無人敢喝。宮廷鬥爭錯綜複雜,為了爭寵奪權、絕後、謀殺……難免有人悄悄往井裏投毒,水再清,都有看不見的戾氣。
今日時髦的井太回憶中,受驚的第一次:「夜深了,忽聞悽悽哭喊:『娘,來生再侍候你了!』,撲通一聲投井自盡,身上綁了磚石,一沈到底,腐臭大半個月才被發現,滿井屍水。」……(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