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賦在家,重讀金庸,先看《笑傲江湖》。
查先生在後記裏說,「寫《笑傲江湖》那幾年,中共的文化大革命奪權鬥爭進行得如火如荼,當權派和造反派為了爭權奪利,無所不用其極,人性的卑污集中地顯現。我每天為《明報》寫社評,對政治中齷齪行徑的強烈反感,自然而然反映在每天撰寫一段的武俠小說之中。」他說這部小說雖不是全部影射「文革」,但通過書中人物,刻劃了中國三千年來政治生活中的普遍現象。中國的政治生活的基本情況,過去幾千年一個樣,今後恐怕也差不多。所以《笑傲江湖》沒有時代背景,適合任何朝代,放在今天看,也很「時髦」。時代越是動亂,人民生活越痛苦,追求個性自由的主題就越是突出。
查先生還說:「政治上大多數時期中是壞人當權,於是不斷有人想取而代之。有人想進行改革,另有一種人對改革不存希望,也不想和當權派同流合污,他們抉擇是退出鬥爭漩渦,獨善其身。所以一向有當權派、造反派、改革派,以及隱士。」這種隱士不一定要隱居山林,也非「大隱隱於市」,這「隱」的意思,在今天來講,並不是一定要躲起來,而是不跟政治搭界。在「文革」的時候,有保皇派、有造反派,另有一派,就是查先生說的「隱士」,叫逍遙派。保皇派和造反派爭鬥得你死我活,逍遙派則只管自修,不趟渾水,不以政治風向轉變而轉變,不被政治左右,由此出了不少令狐沖和任盈盈,許多好東西被他們保留下來。滔滔兩岸潮退去,滄海中留下的還是他們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