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大時代的變局,哪種香港人最痛苦?朋友認為,年輕人犧牲最多,流汗流血流亡,前路茫茫,應是最痛苦。
這場抗爭運動,香港人都欠了年輕人太多,不過,他們並非最痛苦。因為年輕一代,目標清晰明確,就是鐵了心要留在香港共存亡,而且他們不會覺得自己欠了香港甚麼,他們已經付出了最多。肉體折磨固然是苦不堪言,但至少,他們心理上完全對得住自己。
那些藍絲廢老、等收成期的那群人呢?他們一點不痛苦,或許他們同樣遭受了經濟上的損失,但由於他們不會覺得自己有任何責任,只會諉過他人,包括怪責政府軟弱無能。這群人會理直氣壯的開罵,仿佛全香港都欠了他的「收成期」;於是他們坦然自在,無論是留港或者離開,天經地義,問心無愧。
最痛苦的不是年輕黃絲前線、也不是藍絲廢老,而是剛好夾在中間的一批,「中年黃絲」。
這些中年黃絲,思想激進、行動溫馴。或許每一個「中年黃絲」都會用最惡毒的字詞咒罵港共政權,光時、天滅之類的口號也是時常背誦,但行動上,都各有包袱,各有猶豫。或者因為工作或者家庭或者單純承擔不起法律風險,或者更簡單:怕死。於是這群人聚會,高聲咒罵政權,然後便唉聲嘆氣,「可以點,又唔敢出去,好鬼無用。」更甚者,中年黃絲為了下一代選擇移民,每念及獄中被折磨的年青港人,都會自責愧疚,覺得做了逃兵。
「中年黃絲」常會怪責自己「只懂後勤、躲在鍵盤、只懂捐錢幫襯黃店」,卻不知道還能再做甚麼。點解國安法拘捕的會是16歲的學生,而自己看着直播,「苟且偷生」。
中年黃絲又做不到藍絲廢老般「下流」,如果可以盲撐警察,或許721的傷痛便會消失。
於是中年黃絲便陷入「道德夾心」:勇武他們不敢、墮落他們不肯,日夜為自己「獨善其身」感到自責。為何我這樣說?因為,我也是一個「中年黃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