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最小部份 - 邁克

男人的最小部份 - 邁克

蘇青作品以大膽潑辣見著,也真是名不虛傳,她那些關於女性身份和身體的文章,最好的時候令人想起維珍妮亞胡爾芙,不過三四十年代的上海比二十年代末的倫敦,社會氛圍對寫字的女人更不友善,企圖在黃浦江畔找一間「自己的房間」困難重重,謾罵的聲音「把一個艱苦寫作的女文人當做放蕩不堪的妖婦來描寫」,「連帶一般冰清玉潔的女作家都遭殃,普遍的被人當做譏笑的對象」,實在超乎現代文壇揚眉女將想像──「冰清玉潔的女作家」指的當然是張愛玲,當時她們被綑綁成一黨,批評甲通常扯上乙,鞭撻乙順手掌摑甲,一舉兩得慳水慳力。坊間對蘇青最嘩然的,除了一拿起筆就毫不避忌大談特談月經、妓女和節育,還有驚人豪語「女人愛男人的最小部份」,直接獲得「對於文學上沒有什麼貢獻,對於生理學上頗有貢獻」的評語。

不過非常令人失望,這句俏皮的鹹濕宣言原來以訛傳訛,她在一篇《關於我》特別聲明,未經扭曲的版本是「女子不大可能愛男人,她們只能愛着男人遺下的最微細的一個細胞 ── 精子,利用它,她們於是造成了可愛的孩子,永遠安慰她們的寂寞,永遠填補她們的空虛,永遠給與她們以生命之火」。其實不必澄清也猜到那不大可能出自她手筆吧,既然生性「淫蕩」,怎會把「最小部份」視為最愛?哈哈哈。甚至精子,也不見得那麼馨香:「我生平做過的錯事該是很多,但卻沒有一件值得懺悔者;有之,則惟有這件人家看來並不錯,而我自己卻認為千不應該萬不應該的,便是我不該盲目地生了這許多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