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調查】
【本報訊】中聯辦主任駱惠寧多次強調港版國安法只針對極少數人,特首林鄭月娥又稱看不到社會出現大量恐懼。但惡法推出逾月,不僅多人被以言入罪、黃店文宣除下、雜誌停刊、專欄作家擱筆、外媒撤走他方,國安法亦已悄悄在市民心中蒙上陰影。與朋友聚頭,暢所欲言變欲言又止;網絡世界不再無邊無際,Big Brother is watching;藏在床下底的旗幟,也怕成罪證。
本報以問卷形式訪問212位民主派支持者,發現國安法生效後,近七成人在生活或網上做過各種自我審查,反映白色恐怖已滲入生活。
記者:關冠麒
記者在民主派初選首日,到票站外向投票人士做問卷調查,了解國安法實施後,個人生活習慣的改變以及對香港前景的看法,共收到212份有效問卷。有68%受訪者指國安法生效後曾作自我審查,包括有42%人會避免提及可能觸犯國安法內容,35%人用虛擬私人網路(VPN)保障網絡通訊安全,其次是刪除社交媒體與反送中運動相關的發文或相片,及銷毀或棄置與反送中運動文宣或紀念品,各有約17%。沒有自我審查行為的只有不足三成。
白領:同事傾初選驚俾人聽到
在中環寫字樓上班的T先生(化名)過去一年經常參與社會運動。他認為國安法條文太含糊,「好難界定做啲乜嘢係國安法唔容許」,所以生活上沒有自我審查,若再有大型遊行,亦會再到現場揮「光時」旗,除非有日國安法條文寫明口號非法。
但T身邊的同事遠不及他豁達。T有數名固定「淺黃」飯腳,自反送中運動爆發,午飯討論總離不開示威,大部份人會暢談己見。但國安法一出就有明顯改變,同事開始少談政治話題。有日T和飯腳在辦公室食外賣,他談到初選,「同事就叫我唔好咁大聲,驚其他人聽到」,有同事又擔心在社交媒體的反政府留言會被秋後算賬。
從事教育工作的Apple(化名)在國安法審議期間篩走社交媒體上的千幾個朋友,又在7.1後移除反送中相關帖文,她嘆道:「好似件事唔存在,變咗平行時空。」她常轉發抗爭者訪問,盼學生了解。但後來擔心被批鬥,漸減轉發和討論,「唔知佢會唔會畀阿爸阿媽睇,畀其他老師睇」。到立法就恍如敲響警鐘,開始自我審查。她刪的東西其實沒犯國安法,「不過我唔知條法例聽日又頒幾多條細項……我唔係犯佢呢刻嘅法,但我唔知聽日有邊條法例追溯我」。
「其實最恐怖嗰個係人與人之間嘅不信任感。」Apple家中有本印有「光復香港時代革命」的刊物,有朋友來探訪她時,她會憂慮,「人哋見到我有呢本書,我就會開始驚……就算你同佢係同一陣營,你都唔知佢立場係幾堅定」。
問卷亦詢問受訪者會否續將抗爭融入生活。逾九成半人會繼續撐黃店,逾八成人續杯葛藍店,有逾六成半人會續捐款至6.12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