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緝犯 - 畢明

通緝犯 - 畢明

過去一年,是大開眼界的顛覆年,長見識了。

常情常理常識,老早不敷應用,全部陣亡一地dead bodies了。

最新的增廣見聞叫:「通緝犯」。這三個字,以前總覺得離生活很遠、離自己很遠。小時候,通緝犯只會出現在古裝片,整臉鬚渣面有刀疤的大盜或採花賊,才會被通街張貼告示通緝的。又或者是在西部牛仔片,天蒼蒼,沙塵滾滾,殺錯良民的荒野,飄過大師Ennio Morricone婉轉清揚、氣度高遠的配樂,鏡頭凝在“Wanted”的告示,紙角被風吹得翻起又伏回,上面寫着懸紅多少多少,緝拿什麼什麼罪犯,樣子都是兇神惡煞的。

也有些通緝犯,是專門和官府作對的,像梁山泊的抗爭匪賊,《水滸傳》曰:「那榜上明明寫着賞一萬貫錢捉宋江,五千貫捉戴宗,三千貫捉李逵 」。在我的幼小腦袋中,通緝犯這個界別的專業人士,都是像李逵般鬍鬚兀突的,沒有例外。這觀念到長大後都忘了update,反正很多悍匪如葉繼歡等的通緝犯,都是賤肉橫生。

好眉好貌的年輕人,當然也可以是通緝犯,俗語有云「人不可以貌相」,以貌取人太幼稚,雖然連陳同佳都未能令我去更新一下狹窄的觀念,真不該。

莫說通緝犯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有機會認識,就連普通的疑似罪犯,很多香港人相信也沒想過自己會識得一個半個。

但如今在社交媒體,在茶餘飯後,輕易便看見聽見,誰被拘捕了,閒話家常,「阿邊個個仔要去差館報到呀」,犯了什麼法?做了什麼壞事呢?不少父母朋友都掌握不到,不少個案最後「踢保」了事,起訴都沒有起訴。很容易「梗有一個喺左近」。

有一個年輕人,剛滿27歲不久,他離開香港的消息,還是從社交媒體上得知的。相信絕大部分認識他的人,都來不及好好道別,更別說可以好好餞行了。

得悉的一剎那,悲從中來。可以想像這一次出走,考慮了幾多,放棄了幾多,背負了幾多。走後數天,他才27歲。想起陳慧今年的生日願望,是年輕人不必再負重而行,如果她不是在台灣,大概我們會執手相看淚眼。

有一種痛,叫香港人才懂的痛。

今日在面書看見朋友寫:「由細到大都無想像過會喺香港見到『危害國家安全』呢條罪名」。都說我們見識少了。

由細到大都不能想像而發生了的,好像忽然太多。如你會認識任何罪犯、通緝犯,認識的人會俾人拉、入獄。但由細到大如是的,又沒說過不准變、不會變,就算說不變,山盟海誓國際承諾,都可以彈弓手。

幻海奇情的2020,何事不可能?包括一個競選連任的總統,出一個廣告自殘倒米。侵侵近日在面書出了一個廣告,叉錯腳程度,是災難級拗柴。

一個畫面分中,左右兩圖,題為「公共安全VS混亂與暴力」。左圖,展示了侵侵與眾警務人員會面的場合,氣氛官方平和;右圖,是一張武警類制服人員,在街上與民眾衝突的新聞照片,軍裝人員半倒在地上,沒有上文,沒有下理,想表達chaos and violence。

用新聞照片做廣告,細心fact check上文下理是常識,侵侵拿來做宣傳的,不是一般的暴民與執法者的衝突現場,背景是2014年烏克蘭革命,當權者武力鎮壓示威者的場面,你身為美國總統,是自比不義政府嗎?要用過度武力屠殺人民嗎?

廣告一出,希拉莉前競選人員笑到hi hi,直指圖中乃前總統亞諾科維奇手下的惡棍,在暴打一次民主起義。那些穿軍裝的,不是警察,是”Internal Troops of Ukraine”,後來還解散了。前總統亞諾科維奇的下場是倒台,是敗走流亡,烏克蘭政府通過國際刑警組織宣布將他列入 「紅色通緝令」名單,對他全球通緝。

這些,才叫通緝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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