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舌妖(上) - 李碧華

赤舌妖(上) - 李碧華

「赤舌妖」愈來愈多,在市面遊走。

別以為這是一種伸着紅色長舌頭的妖怪,偷水喝、吸血、捕獵小動物和嬰兒之類,它們沒有那樣cheap,只忙小眉小眼小事。

赤舌妖長得像普通人,頭上沒尖角嘴裏沒毒牙,看來就是個走在街頭巷尾的小市民,但它們是「國家層面」的。

本來活躍在政壇商圈,混跡於特首、庸官、獻世派奴才、政棍、藍屍……之間,覓到「宿主」,依附其上,他/她們就懂得「赤舌」了──即是舞動舌頭吐出赤色潮語。

「潮語不過人云亦云,是時代潮流而已──」

你別拗,「赤語」怎是一般見識?光「嚴重抗議」、「堅決反對」、「強烈譴責」就妙用無窮了。

「但,這又有什麼特色呢?」

又來駁嘴了。赤舌妖「不是嚇大的」──當然,香港人才是自細嚇大的,膽子壯得多。而「不是嚇大的」倒有點一嚇即縮的況味。但時勢不同了,管你怎麼分析辯解,歷史和潮語都是有權有勢聲大夾惡者編寫的。

本屆立法會結束了,新一屆又有DQ、延期、押後一年之類暗湧。尸位素餐的議員們退休下崗放棄連任或爭取連任,都放暑假。

平白騰出一堆赤舌妖也放暑假,在各行各業大街小巷徜徉,技癢找樂。

這天下午,氣溫33℃以上,鹹濕佬出動,眼睛吃冰淇淋不能滿足,他去偷點心頭好。這不是第一次,十八區偷底褲高手,先視察環境再下手,家中已儲存一箱,香艷又解饞。

看中一家晾出那粉紅色暗花喱士邊底褲,四下無人,用特製加了個鈎的木棍把它給勾下來塞入背囊中──現今即使宅男叔伯,都愛用背囊。

「喂!我吼咗你好耐嘞!你個鹹濕佬偷底褲?」

話口未完,他就被4人圍住了……(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