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科試題風波後,任教中史、歷史的阿熊最擔心的,是這兩科於中學教育的命運。阿熊表示,香港一直重理輕文,歷史科本來就處於弱勢,願意修讀這兩科的學生寥寥可數,有時會因為太少人選修而開不成科,他憂慮,今年因為政治壓力而取消一條公開試試題,會令原本想讀中史、歷史的同學卻步。
阿熊與任教學校的應屆中六學生相熟,考試發生試題風波時,他與應考學生聯絡,有考生表示很難答日本侵華利多於弊而「有分」。阿熊表示,反送中前,歷史科理論上是自由討論歷史,師生都有很大的發揮空間,但實際上,學生其實沒有外界想像那麼自由,他們的答題往往受學養所限,即使沒有政治考慮,也往往只能回答教科書提供的史料,如要他們反對納粹黨在二戰時的惡行,或隋文帝生性節儉,他們往往沒有足夠的歷史知識來證明觀點,於是,這次考試也一樣,根據教科書提供的論據,學生事實上只能回答日本侵華是「弊多於利」而獲高分。
但同時,確有考生在考試後深深感到被試題冒犯,把試題上載到微博,說法正是這道考題傷害了他們的民族感情。阿熊任教的學校位於北區,校內有不少跨境學童,「你好難想像佢哋藍到咩地步」。從前,這批學生的政治思維已阻礙了阿熊教學,例如這些學生不明白「香港回歸」為何要討論利弊,覺得回歸就是只有好、沒有壞的史事,阿熊很難說服他們。有次,阿熊在課堂述說毛澤東青年時的窮生活,竟有學生情緒激動地說毛澤東不會窮,阿熊滿頭問號,反應不過來。
免觸地雷 避開文革等課題
反送中前已是如此,反送中開始後,課堂裏的黃藍對立尤甚,班內有極黃和極藍的學生,再加上校內與社會的政治壓力,香港回歸、文化大革命和六七暴動,都是阿熊不想在校內考核、教學只想匆匆帶過的課題。「你講六七暴動嘅示威者,有同學會話當時嘅示威者係英雄,今日嘅示威者係曱甴,已經有人會覺得呢樣嘢係唔啱聽。作為教師,你唔會想大家喺課堂上嗌交。」
阿熊的政治光譜是淺黃,對於教育界的政治審查,阿熊已有最壞打算,但無論如何,他認為歷史科仍有其存在意義,即使最終很多課題都能教,任何近代史、現代史都不能教,他仍希望學生通過讀歷史科,明白史官一定是寫皇帝好、野史不一定寫皇帝好,閱讀史料要留意出處,這樣,當同學看待香港社會事件,特別是官方敍述時,至少記得他在課堂上曾經反思過歷史資料:「阿sir,係咪真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