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陰兵』？陰間來的兵？」張姑娘大吃一驚：「在哪？」
她忙掏出手機想拍片拍照：「在哪？」
「別拍了。」陳伯視力模糊，但憑感覺阻止她：「萬一你時運不高，拍了些不應拍的，影響自己呀。」
80歲的陳伯最明白這種「因果」。
是不是因窺探陰情，洩漏天機，所以遭了天譴：「五弊三缺」？
五弊是「鰥、寡、孤、獨、殘」；三缺是「缺錢、折壽、無權勢」──對陳伯而言，他中了「殘」弊，一隻眼睛廢了，一隻嚴重白內障，沒全瞎，但也不濟，吊命靠綜援，生活靠社工，張姑娘是他唯一的盲公竹。
記得是在1962年大逃亡潮偷渡來香港的。在大陸天災人禍暴政活不下去了，十多萬人湧入深圳（當時喚「寶安」），逃亡來港，其中六萬多人偷渡闖關潛入市區；五萬多人被抓捕強行遣返下場很慘，還有萬多，死亡或溺斃……
當年血氣方剛的他攀山越嶺游水上岸，捱了好多天也幾乎沒命。這4月底至7月初的逃亡潮被強行遏止了，成功登陸的也在香港安身立命為口奔馳。
──他對大海有莫明的牽連。
最初幹些粗活：搬運、地盤、洗碗碟、燒焊……一回被「電焊打眼」，疼痛流淚，眼中有沙，傷及角膜，醫療多日勉強出院。在醫院期間，不知如何在黑暗中開竅，懂得觸機，又自學占卦算命，工沒了，在廟街擺地攤……後來稍有口碑，開了個小館。
算命先生多是全盲或半盲，因為開了天眼才關了俗眼嗎？還是既已不能正常幹活便鑽研預測吧？
風好猛。陰風陣陣──魚群躍動更劇烈，受驚瘋狂又逃不出生天。
「張姑娘！」陳伯忽地把她拉住：「雙方都來了！我們讓過一旁。」
「我甚麼也沒看到呀！」聲音顫抖……
（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