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即將舉行的香港書展,難得與有榮焉的稀客雙手合十,虔誠祈禱一切順順利利,海外書蟲以為指的是疫情,馬上表示同意,說境外閱讀勢力今年想來也來不了,擔心人流比以往遜色。唉,真是傷心人別有懷抱,或曰隔行如隔山,武漢肺炎固然可怕,我更焦慮的其實是無孔不入的國安法,銅鑼灣新總部離灣仔會展中心不過一箭之遙,摵起條筋決定封館話都冇咁易,威風凜凜的執法人員操過維園再上行人天橋轉兩個彎,到步火速過火燭車,不論出席名作家講座系列抑或心靈勵志講座系列的講姐講哥一網打盡,當場搬演焚書坑儒就大鑊鳥。樂天的他連忙遞送定心丸,「只要不觸及政治敏感議題,相信不會有事吧」,我聽了直接打哈哈:連白紙也可以是罪狀,還有什麼不是政治敏感議題,你話嘞!
別以為只有生性驚青的我自己嚇自己,君不見已經接二連三有專欄作者宣佈封筆嗎,總不會是嫌稿費腥,或者接獲荷里活重金禮聘,紛紛飛去美國改行做電影明星吧?一着陸赤鱲角立即成為階下囚,係人都唔想,那麼應該寫什麼才能僥倖避過牢獄之災?答案未有,先想起張愛玲四十年代的一篇散文──題目正是《寫什麼》:「文人討論今後的寫作路徑,在我看來是不能想像的自由──仿佛有充份的選擇的餘地似的。當然,文苑是廣大的,遊客買了票進去,在九曲橋上拍了照,再一窩蜂去參觀動物園,說走就走,的確可羨慕。但是我認為文人該是園裏的一棵樹,天生在那裏的,根深柢固……」哦,有她這句話我就寬心了,既然被定性為鹹基,我就繼續生產鹹基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