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與幾位中文大學老同學敍舊,談到多個騰踏紅朝校友,某甲如此,某乙如彼等等。我說:「某乙的妻子,當年與我同級。」一位老同學說:「他妻子×××?曾在某中學教書。」我沒有作聲,心裏卻想起一段往事。
一九七二年,我考入中文大學,開課前,須往農圃道新亞書院學國語。全班同學不過十人左右,其中一位小姑娘,樣子非常甜美,多與我同坐,十分要好。國語她本來就懂,我卻是無心向學,結業試時,連什麼波婆摸科都未識之無。她見我對卷沉吟,悄悄把寫好的答案推到我一側,低聲說:「快抄!」
我和她主修不同科目,大學正式開課後,不常碰見,但國語班同學最初偶然還有相約聚會,聚會時她還是會和我一起,同學也有意無意給我們拍了張雙人照,照片中她巧笑盈盈。一天清晨,在崇基書院校園,我剛下課,沿一道石階往下走,剛巧她正拾級而上,要去教學樓上課,彼此停下來,她如常向我微吐舌頭,我笑着伸手輕撫那一頭秀髮。
大學二年級,她做了文革派學生會的紅人,與我生疏了;我寫的一篇反共小說《樂土》,在學生報發表之後,她更視我如路人,只是沒有直接參與《樂土》大批鬥。假如我當年跟着她走那條路,而今或者也可以騰踏飛黃。當然,骨相天生,人各有志。詩曰:「長階初撫鬢雲輕,似有如無縷縷情。昔日紅顏應笑我,白頭依舊一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