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少人跟我一樣,看了黎智英先生週日寫的〈飛翔吧 良知的脊梁在撐着〉,會拍案嘆為奇文?開首是濃情化不開的文藝腔,像五六十年代文青的散文詩,誰知到了文章中段,「文青」竟突變政壇白露眉,失驚無神向本地文化界投了顆核彈。
原文值得一看再看:「我有一網紅好友兩夫婦,最近被陳冠中介紹去見一位仁兄。這位仁兄獅子頭曾經扮成民主義士,其實一直在為中共做事,今次國安法推出當上了中共打手,關埋門恐嚇了我友人夫婦七小時,最後看到我友人無動於衷,於是只好恐嚇他老婆,以為她是弱者,說他會用黑社會爛仔對付他們,問她想給車撞死還是胸口給插三刀殺死。」
這個「秘聞」分明是「出賣年齡系列」。對於上年紀的人來說,「獅子頭」是象形文字,一望可知,跟開名分別不大。有趣的是,連登居然有小朋友出帖問誰是獅子頭,我的年輕友人也私信問:「獅子頭係咪張五常呀?」唉,本來還沾沾自喜一眼看穿謎底,見到這些提問反而悲從中來,呢次真係想唔認老都唔得。
獅子頭不但身分昭然若揭,幫誰做事也早已不是秘密,所以我完全不感意外。奇怪的是,大眾看了這「秘聞」都熱烈談論獅子頭,卻較少人留意唯一被開名的陳冠中。獅子頭政治立場是公開的秘密,他說那番話亦「恰如其分」,但本地文化界上了神壇的陳先生不同。陳先生向來是一整代人的偶像,忽然在肥佬黎的暗黑趣聞中無遮無掩登場,不管是否扮演這場政治恐嚇的「中間人」,也難免有極大的違和感。
前天有朋友讀了「秘聞」,問我怎樣看陳先生。我答所知不多,他的幾部小說我也沒看。只聽聞他自言深受張愛玲影響,2000年移居北京時,曾計劃寫一本《上海閒人》,他當時說:「因為張愛玲有本沒寫成的英文小說叫Shanghai Loafer,我就想寫本接着上,我自己差不多都是那種人,我在上海差不多都是個多餘人物,但結果還是寫不到。」幸好沒寫。一來陳先生不知道Shanghai Loafer早有張愛玲寫的中文版,即〈浮花浪蕊〉,無需畫蛇添足;二來張愛玲是學不來的,她不懂搞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