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華文媒體的大哥大姐高抬貴手,由今天開始不要再把美國那單警暴受害人的姓氏譯「弗洛伊德」好不好?已經幾乎兩星期,日日打開手機上網,不論追蹤時事新聞抑或拜讀副刊專欄,那四字都撲面而來,簡直「弗」了一身還滿,我總要經過一番痛苦掙扎,才能跳出心理醫生留下的深刻陰影,對準焦點研究席捲全球的反種族歧視風潮。眾所周知,弗洛伊德是Freud的定譯,地位之穩固一如「福爾摩斯」,約定俗成到一個程度,口形和原文是否對得滴水不漏完全超越考慮範圍。當然假如遭惡警壓頸而亡的一位,咁啱與奧地利名醫有同姓之誼,編輯作者齊齊搭順風車一路向原本豎立在維也納的地標奔馳,誰也不敢有異議,西格蒙德老先生譽滿藝壇的乖孫魯世安,不就順理成章承繼了阿爺的金漆招牌嗎,可是明尼蘇達州新添的冤魂,家族樹明明種植在閘口掛上Floyd的園地,大家憑什麼一見F字頭就奮不顧身,紛紛把他圈入祖宗另有其人的祠堂?
張愛玲話齋,王雲五字典那麼多選擇,取名字點解死都攬實熟口熟面的幾個不放(大意),須知道在敏感時刻亂攀高貴親戚,是會構成另類歧視罪名的,嫌疑不可不避呀。隨便拼湊,「費萊」「科烈特」「弗路德」勉強都可以,只要不像某意見領袖那樣把受害人和被控二級謀殺的警員混亂,便功德圓滿。這方面我有討厭的潔癖,譬如在《色辱》慷慨展覽大碌嘢的可口男演員Michael Fassbender,片商譯法斯賓達就很反感,擅自改成法斯斑達──法斯賓達只能夠是德國導演Fassbin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