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暴的陰影揮之不去 抗爭者 - 黃子悅

警暴的陰影揮之不去 
抗爭者 - 黃子悅

一年來,警暴給成千上萬人造成傷害。傷痕過後或會消逝,但對受害人而言,當下的心理陰影和精神壓力卻會伴隨一生。

去年11月,警方連日包圍理工大學,大批市民湧到油尖旺一帶聲援,又遭警方清場拘捕。我是其中一個。記得被捕時,周圍可以用「屍橫遍野」來形容。很多人血流披面,卻不被允許救護接觸和送院,一句「佢哋係犯呀!」就剝奪他們的基本人權,連喝水也不容許。我記得當時身旁另一名被捕者,他的臉即使被打得腫脹,卻沒被送上救護車而是去警署,臉上的傷口不斷流血,觸目驚心。可是當我跟他對上眼時,他竟對我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點了下頭,彷彿在對我說「我沒事」、「你也要平安」。那刻我真實感受到,原來這就是手足之情,真正的堅強竟是溫柔。

我是在凌晨被捕,到了警局安頓下來天已光。雖然知道友人已代我找律師,但看着其他被捕者漸漸獲律師接見,或是收到由家人送進來的飯菜,而我誰也沒見到,問警察卻一直說沒有律師找我,所以漸感忐忑不安。到了中午因為沒能吃藥而有戒斷反應,所以去了醫院。在醫院我終於見到家人,卻只知太多人被捕所以律師很忙,已盡力仍未能抽時間見我。可看着其他人都見了律師,於是心底一直努力壓抑對會否被即時起訴暴動罪的恐懼漸漸浮現。翌日從醫院回警局後,我還未有得見律師,就被告知要立即上庭。那時我真的嚇慌了,連律師也未見過,難道我要在沒有律師的情況下上庭嗎?

到了法庭我才有機會聯絡律師。幸而律師趕到,終於放下心頭大石。保釋出來後看到新聞,才知道那兩天中有約千人被捕。

一起被捕的人中,除了我以外都見到了律師。即使知道是警方的刻意刁難,但在裏面的孤獨或被遺忘的感覺,當刻是真實存在的。因此每每看到有手足被外界遺忘、被政權心理威嚇等,都感到特別憤怒。政權總是針對人性的軟弱,利用恐懼,去打殘每一個人。拘捕是其一方式,但更多是心理上,例如攻擊你身邊的人、各種恐嚇跟蹤、令你沒有了飯碗等。而這些清算只會越來越多,直到反抗聲音都被滅聲。

雖然過程中我身體並沒嚴重受傷,但我清楚記得準備上旅遊巴時,其中一名警察上下打量我、並用嘲諷的語氣評論我乳頭的眼色。這不是唯一一次我遭受警方性騷擾,在今年母親節,被指違反限聚令而遭警員截查時,警察也曾評論和描述我的胸部和身材。

體制腐敗令公義無法伸張

當日我們僅有兩人,而身旁其實亦有很多市民在場。然而警察只把我倆粗暴扯進封鎖線內,毫無理據下向我們發出告票。警察對我進行搜身期間要求我解鎖電話,聲稱懷疑我的電話是被盜竊物品,但並沒有任何合理懷疑和證據,根本是濫用職權。

在有男警進入女廁施暴事件後,我在走入同一個公共廁所時,也切實感受到那種白色恐怖。最私隱的空間,從此不再私密不再安全。香港人不再受法律保障,連基本的人權也就此失去。

投訴、獨立調查曾經是受害人的出路。然而現在報警只會反被通緝、投訴只會得出一份不實的調查報告。整個體制的由上至下的腐敗令公義無法伸張,因此才會有要求解散警隊的訴求。當體制敗壞,執法立法者偏袒政權,剝奪人民的基本權利,令人民無處申訴,徹底改革才是唯一出路。
黃子悅
抗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