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芳鄰馮君耳尖,睇戲不忘留意歌詞,一聽就聽到北京嘻哈錯點張愛玲的終生遺憾,我非常抵打,除了大部份時候把人家嘔心瀝血湊成的華麗與蒼涼當耳邊風,還賴手機對老花眼用家不友善,乾脆連字幕也不理。少女張在上海約閨密炎櫻行街濕平,「兩人在一起,不論出發去做什麼事,結局總是吃」,遊手好閒的半票讀者每逢遇上創意媒體滾搞祖師奶奶,到最後都必定坐下來翻開張的著作逐隻字閱讀,也算除笨有精。這次看完網上直播《說唱張愛玲》,從書架抽出皇冠十年前出版的散文集《惘然記》──紀念搖錢樹逝世十五周年,將她所有散文依時序分三冊重新編排,號稱收輯遺珠若干篇,目標水魚竟又乖乖掏出真金白銀,三冊買了兩冊。這冊最珍貴的是寫於一九八三年的自序《惘然記》,比當年書裏的版本多出幾百字,在台灣《聯合報》發表時添加的,以前沒有看過。
元祖版《惘然記》本來是小說集,「屢次易名,一度題作《傳真》,與我的第一本小說集《傳奇》排行」,萬事俱備,無意中發現「傳真文學」乃專用名詞,「沒辦法,只好又改名《閒書》」。「在自序中解釋了書題,剛謄清了,就在當天收到的航空版《聯合報》上看見郁達夫有本著作叫《閑書》」,閒閑雖然有別,卻不能惹拾人牙慧嫌疑,「最後定名《亂世紀》」。這三字真是怵目驚心,可是「其實還是不切合。雖然書中背景都是在三四十年前動亂的時代,並不是寫亂世」,「結果還是宋淇來信建議用《半生緣》原名《惘然記》」。如果你感到昏頭轉向,只證明閣下並非真正張迷,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