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朋友發郵件給他，是政府對自僱人士的救濟計畫，「上傳資料就有七千五派，傳啦。」七千五亦都可以交辦公室租，也算是解燃眉之急，他點開網站連結，幾千字的計畫解釋和說明都無心看，徑直去到「申請」專頁，果然只用上傳一張銀行流水，於是又登陸網絡銀行帳戶，最近幾個月他都沒敢看自己戶頭，坐吃山空的日子想着存款一點一滴變少，已經足夠心疼，不想再眼見一遍，二度傷害。
但躲不過，打開月結單，他還是看到，戶頭掉了整整一位數。女友發來訊息，說的是同一件事──自僱人士救濟計畫，他沒有回覆，有些卑微的感覺從胸中湧上心頭，原來人人都曉得他是自僱人士呢。一年前創業時，他頗為這四字頭銜驚喜，熬了十年多，總算有自己一方天地，早起都有動力。到年末，投資人的第二筆款遲遲不到，他擔心之餘決定多線發展，又投了公立文娛場館的標書，多少找回安全感──總不致於所有事情都泡湯。
誰知運氣真這麼不好，投資人一個背景是奢侈品行業，經濟下行、外貿凍結，大家願意捨棄的第一件事就是奢侈消費，另一位則在美歐多處有物業長期放租，誰知美國現時鬧到不可開交，歐洲多國政府又允許租戶少繳甚至不繳房租，不但第二筆款盼不到，之後的計畫也都沒了着落。好死不死公立場館居然也宣布在破產邊緣徘徊，這半年盡是滴水未進。
匆匆交了申請，老友又打來電話祝賀：「你否極泰來了，政府50億元救活動物園，你不是工程投標嗎，又有希望了。」他上網搜索，新聞說政府真的撥款要救七千五百隻動物。
看着新聞圖片裏黑眼圈的大熊貓，他盡有些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