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的朋友王璞說起 - 顏純鈎

從我的朋友王璞說起 - 顏純鈎

早幾日,蘋果日報報道了我的朋友王璞,在香港面臨沒頂之災的今日,一個女作家也坐不住了。

王璞和我都是文革和上山下鄉的過來人。她在香港出生,父親原是香港知名記者,因為愛國,在中共執政之初就攜家帶口投奔大陸,一九五七年被打成右派,全家流放東北。王璞是在冰天雪地的黑土地上長大的。

王璞來香港後,先任報紙編輯,後在嶺南大學中文系任教,辭職後一直堅持文學創作,直至近來以她的時事點評為網民熟悉。

我熟知的王璞一向遠離政治,她對文學有近乎宗教式的虔誠。她近來的文章,只是以自己的良知和常識,關心香港的命運。香港在沉淪中,她為之不忍,為之不甘,她以筆述心,宣洩自己的悲憤。

和我們同時代的人,文革後移居香港的至少有數十萬,我們在這裏立足打拚,有的發達了,有的生活普通,但我們都得到香港的公平接納,在這裏實踐自己的人生。我們的子女都接受高等教育,有各自的專業資格,他們正在香港這塊福地上,為自己的小家庭打拚。

香港對我們有恩,我們應該愛惜這個地方,應該保護她不受侵犯,這就是王璞和我,以及我們身邊眾多老同學老朋友的共同心願。

但是,我們的同學朋友中間,也有不少人來香港三四十年,從來不明白香港好在哪裏,他們自己幸運在哪裏,從來沒有以自己的經歷去比較一下香港和大陸兩種制度的優劣。他們享盡香港的好處,現在又在糟蹋她,還自我感覺良好。

香港在危難中,他們以愛國愛黨自我麻醉,恨不得中共早日君臨香港,似乎只有黨來了,他們的心靈才有寄托。他們把自己的心靈醃在黨的醬缸裏幾十年,聞不到醬缸的惡臭。

我對這些老同學沒什麼話好說。王璞說我們都是「離天遠離地近」的人了,活到這把年紀還不明事理,拚命摧毀自己子孫的安身立命之地,如此老懵懂,還有誰能打救他們?有些老同學的子女都是深黃絲,自己的孩子為什麼反對自己,那不是值得好好想一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