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港抗爭同根異命 傳媒工作者 - 林海

美港抗爭同根異命 
傳媒工作者 - 林海

香港抗爭將屆一年仍未息止,林鄭政府及中共的醜惡,歷歷在目。而在大洋彼岸,因黑人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跪頸致死引發的全美大示威亦登上國際頭版,當中與香港過去一年抗爭的異同,受到港人關注。中共及其鷹犬則突然化身人權鬥士,抓着美國警暴問題狠狠抨擊,又以片面資訊來合理化其鎮壓港人的暴行,盡顯一百步笑五十步的無恥。

弗洛伊德之死其實只是積累多年的美國警暴及種族問題又一次爆發的導火線。不少港人理解事件的第一個誤區,就是以為只要當局辭退及起訴犯案警員,事件就得以解決,但正正忽視了問題的核心,在於美國的執法及司法長久以來存在對少數族裔的系統性歧視,這亦是為何即使犯案警員被起訴,示威亦未有降溫的原因之一。因為示威的最核心訴求,是要改革執法及司法系統的弊病,去除歧視成份。

且看幾宗非裔因警暴致死的案例。2014年7月,紐約的Eric Garner被白人警察箍頸致死,涉事警員最終被大陪審團決定不起訴。同年11月,克里夫蘭12歲的Tamir Rice因持氣槍玩耍被白人警員射殺,警員未被起訴。2016年7月,明尼蘇達的Philando Castile被白人警員射殺,警員被控二級謀殺但獲判無罪。2018年3月,Stephon Clark在祖母家後院被白人警員射殺,警員未被起訴。類似個案很多,而與警察殺人不須負責同樣多得令人震驚的是,警員栽贓非裔疑犯,以致其罪成入獄的冤案。

由此可見,美國的執法及司法系統出了大問題。雖然司法改革在奧巴馬年代已一直在推動,但美國既有聯邦法律,各州又自有法律,警政權力更是散落在各市政府上,社會醞釀需時,一直只能寸進。到了特朗普年代更有倒退之態,這也是民眾怒火久久未熄的主因。

本來發生了如此悲劇,一國總統好應該利用自身的威信安撫、團結國民,並以事件為契機展開改革。但這個正常的解決方法注定不適用於特朗普。他在2016年參選時大打民粹牌吸納極右白人至上主義者支持,上任以來在多宗涉及種族問題的事件中,取態均明顯偏袒其右翼基本盤。2017年維珍尼亞州夏洛茨維爾出現極右白人至上主義者和新納粹的大規模集會,高呼種族主義口號,又襲擊反對集會的示威者。特朗普事後沒有譴責集會的極右群眾,反稱他們之中有「很多好人」,全美譁然。特朗普上任至今一直堅持與極右「不割席」,一如香港高官袒護建制支持者,終令自己威信掃地,失去了彌補撕裂的能力。

特朗普本身更是撕裂製造者。2016年,美式足球運動員Colin Kaepernick在球賽前奏國歌時單膝下跪,以抗議警暴和種族問題,並獲不少人支持及仿效。此等和平示威方式卻被特朗普和極右分子炮轟不愛國,在他們的持續施壓下,Kaepernick於2017球季被美式足球聯盟封殺。有着打壓和平抗警暴示威的往績,特朗普如今指摘示威激進化令問題失焦,則一如香港高官對示威者的同類指控般不能令人信服。

誠然,與香港抗爭者的自律對比,此次美國示威中不乏渾水摸魚之輩,極左的Antifa、極右的民兵、乃至是純粹趁火打劫之徒皆令局勢更形混亂,然而示威的主體大多數是純粹的抗爭者。特朗普仍舊迴避面對大多數和平示威者的訴求,反而針對極少數破壞分子大加撻伐,意圖將整個示威包裝成單純的暴動,甚至打出「法律與秩序」旗號,此等轉移視線的手法又是何等熟悉?

民主制衡終令矛盾更易化解

美國總統服務對象本應是全體國民,特朗普以少數普選票上台,更應注意多數國民感受。但他過去幾年均反其道而行,重視其極右粉絲群而敵視多數反對民意。此次示威怒火井噴,其來有自。猶幸美國政治制衡處處,總統不是一尊,州、市政府不需絕對順從其意旨,軍警也可有自由意志,令矛盾要化解比香港容易得多。縱然有部份警員在對付示威者時濫暴,但也有不少警員認知警暴及種族問題的嚴重性,其與示威者同行的示好動作對衝突降溫大有幫助,令警民互信不至於徹底崩潰。這與香港官警互衞令衝突不斷升級大相逕庭。

更關鍵的是,美國是民主國家,即使總統不作為,但兩黨國會議員已聯合提案要求恢復被特朗普廢除的禁止警隊使用軍事級裝備的法案,以降低警暴。而且,特朗普任期有限,11月就要再接受選舉考驗,與習帝的永續、林鄭的被欽點更是天淵之別。縱然美港示威有着類似的緣起:社會撕裂、制度不義、領袖無能;但美國的民主政制、言論自由,其持續更替改善的能力,則注定美港示威終會有不同結果。美國示威所揭示的,並不是中港政府一直想宣稱的民主制度的無能;恰恰相反,其展示的是民主體制制衡當權者及自由社會持續自我革新的能力。這亦令香港爭取民主的運動,顯得更形必要。

林海
傳媒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