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C仁就是一個MC,LMF裏的rapper,也是廣東rap的OG,但音樂以外,阿仁是非常多樣化的創作人,而且樣樣都以「第一人」的先驅身份出現,廣東話hip hop如是,graffiti如是,每一種創作又會跟另一種創作有着連繫,經常環繞着同一個理念和哲學,利用很通俗易明的方式回應社會和世界,作品更對當下現象作出大膽指控。MC仁的graffiti和hip hop最多人認識,今次他以另一個人平台「宁死不屈」,分享在這個荒誕的時代,對本土創意、自由、年輕人的看法。原來MC就算放低支mic,都一樣字字珠璣,句句精警,用無限創意話你知世界越動盪,就要做更多「激死人」的事,令侵略自由的人知難而退。思想本來就無法被控制,自由乃發自於內心,搞港獨應該玩到上太空。這些說話在今日六四31周年看來,尤為動聽,卻顯欷歔,同樣是MC,同樣是rapper,怎麼和那些MC乜乜乜差那麼遠?自由在香港已經不是人人負擔得起?!
撰文:楊慧珊
攝影:周樂恆
「真香港人唔會做老土嘢」
「嘩,一定要收埋,理大一役後紋嘅」,MC仁心口有個理大校徽的紋身,他說上鏡不是太好,就扣上鈕釦準備拍攝。近年本土風格的確非常盛行,但同時又有人刻意沖淡這些本土力量,「人們比以前expressive得多,大家越來越夠膽講自己嘅想法,既然去到呢個地步,如果你真係相信某一個事實,但又唔去發聲,就冇回音,我哋表達係希望有echo回應。」在post truth年代,真亦假時假亦真,「呢個關乎人類係受咗邊種意識導向,社會氣氛都影響真相,做創作嘅人就比較好,佢哋有獨立思考同判斷力,可以將自己isolate於主流世界同社會氣氛,喺嗰個isolate空間人先會得到快樂,所以做創作係作為殘酷世界中嘅出路。對於香港,文學係好好嘅出路,我對將會出現嘅文學同影像創作好期待。」歌詞也是文學的一種,MC仁的歌詞一直都啟發和影響着年輕人,不過他認為粵語說唱已經是夕陽工業,要再次興起必須要有一群突出的精英出現,「𠵱家嘅後生仔非常聰明,接收即時資訊很快,但就要好好運用團結力量,最重要係意識聚集。」
曾經是英國殖民地,我們被幽默感薰陶,電影、文學都可見幽默的特色,可惜今時今日卻被現實蠶食得所剩無幾,「本土風味嘅幽默感係唔需要刻意highlight,有共鳴嘅人就自然懂得會心微笑,可以用來取笑嗰啲無知嘅人,咁樣就更加好玩。」這種心照不宣的趣味足以玩殘弄權者,「廣東話好毒辣,我哋運用語言比之前叻,真香港人唔會做老土嘢,只係香港政府唔夠international,我哋乾脆skip(主流)嘅system,鼓勵年輕小眾勢力去做啲毒辣啲嘅idea,就能凝聚一種有趣嘅氛圍。」
「偉大事情喺危機中出現」
港版國安法打到嚟,自由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創作」兩個字的生存空間也越來越狹窄,「永遠喺最苦難嘅時候先有好創作,你睇瘟疫時候,偉大嘅事情總係喺危機當中出現,由一班有特殊意志嘅人帶來。香港人就係一班有特殊意志嘅人,腦筋靈活,有異於常人嘅生活節奏,最識搵人笨而令自己生存,當人類去到非人類世界嘅時候,節奏就會快到常人接受唔到嘅速度,香港人正正係咁高速,我哋好有系統地去訓練呢班人,營造『老細睇住你』嘅氛圍,就自自然然快快工作,老細可以係假嘅,電腦pre-set出嚟就得,如是者人類就會釋出承受壓力嘅機制。」他說我們可以借東京作為參考,「他們利用消費另類文化來療癒紓壓,連AV都買正版,利用呢啲另類渠道去平衡心理,香港人就平衡唔到,之後嗰一班創作人將會更變態,越變態越好。老一輩就應該被淘汰,後生一代就應該好好發揮佢哋嘅生命力去創作,香港正正就係一個好有生命力嘅地方。我哋要去盡啲、激啲,𠵱家香港人唔再只想着保守搵錢,而有好多好激嘅想法。」有好的想法,也要有能力去execute,MC仁在法國修讀藝術,受過正規藝術訓練,所謂學院派,但又沒有躲在象牙塔入面,「學院根底好重要,能接觸唔同面向嘅藝術,graffiti要係有利於喺公共平面空間騎劫式嘅運用。」
「打一場虛擬嘅創意戰爭」
「我從來冇理會所謂創作自由嘅箝制,首先世上係冇絕對自由,思想根本就無法被控制,冇嘢係唔可以諗,呢個係最基本,如果你覺得有人禁止你諗嘢,不如我哋一齊去學讀心術。」所以壓力是外來的,自由在於內心。面對創作自由,香港人最缺乏幽默感,以前在電影中可以培養,「笑人可以明笑,可以暗笑,𠵱家對方玻璃造嘅,我哋會繼續笑,而且笑得更聰明。你話有人打壓創作自由,然而我喺創作過程中,自己已經認識咗自己嘅上帝,咁豈不是比任何嘢都自由?」
創作最重要是如實地表達到自己想講的東西,當中有竅門不能用死力,「香港大部份創作都好honest,但唔夠精細,即是如何以你嘅honesty包裝成大話,去吸引嗰啲講慣大話嘅人,然後去作弄他們,要利用創意,隱藏表面嘅殺傷力,出到嚟就有其力量。」而現在傳播又有新模式,「邊個名人講錯咗嘢,佢就會立即被人利用(騎劫),我哋要打一場虛擬嘅創意戰爭,嗰班習慣去抄去偷嘅人就一定唔夠打,佢哋根本唔識得如何真正創作,香港人叻在識將幾樣嘢炒埋一碟,快靚正,做啲更吸引人嘅嘢,後生仔就好叻網絡攻勢,對住電腦打仗,唔需要靠大台,亦唔需要取悅老人家上位,唔需要擦老細鞋。」MC仁舉例如何用默契玩死人,「如果人哋識得用一啲好古怪嘅默契,一起夾計唔覆message,咁老細就大鑊了。」
推薦禁書解放奴隸港人
「影響別人」是創作的原動力,然而現在人人都是influencer,「問我作歌時候諗乜嘢,其實係『鬼唔知阿媽係女人』啲嘢,社會上發生嘅事都是cycle,只係嗰刻拿揑到個timing,世上從來都冇新鮮事,只係循環,只係我哋太大驚小怪。」問到MC仁覺得香港的創作前景可以走到哪裏,他推薦大家去看禁書,「《革命將至》大概係法國黃背心嘅藍圖,我理解成未來世界進行黃背心式行為,係做慣奴隸嘅香港人一個啟發。香港創作必須要更激更creative,『香港獨立,上火星搞!』,儲錢上火星插旗吧。呢啲橋段可以喺電影、文學中實現。大家毋須驚慌,如果連做最基本嘅紀錄行為都驚,就要作意識重整,即係如果有人提供一個空間畀你,而裏面只得一扇窗,咁就係一所監獄,你就會知道其實再需要一道門。」的確有很多人安於在監獄裏生活,乜都唔知唔諗唔問,心甘情願做奴隸。MC仁一再提出團結的默契,「『曳』就係香港創作嘅出路,做啲激死人嘅嘢,唔使有實際行為,激到自由侵襲者執着上腦,自己殺死自己嘅細胞。」
「宁死不屈」 設計態度伸延
「宁死不屈」的產品以舉中指圖像最出名,賣tee、枱燈等為名,作為溝通平台為實,希望藉平台勾出大家的好奇心,以激盪彼此創意。用簡體字「宁」,皆因一個帶點離奇的概念,這名字源自一齣前南斯拉夫的同名電影,2006年內地為了宣傳反法西斯主義60周年,他們就播出這齣戲來宣傳。「日本潮牌好流行用電影來取名,例如《猿人襲地球》,於是我就以這齣電影做品牌名字。設計同創作對我嚟講都係一啲態度伸延,有態度就成事,我就扮潮流品牌出tee,結果引起好多內地人關注,仲出埋翻版貨,更有人當成口號,引發好多有趣討論。」可是品牌產量極少,「『買唔到』就係態度,呢種態度推翻咗以往商業成就嘅理論。」不需要接大訂單才叫成功,而是要找到一班志同道合的人,傾得埋,態度相通,或者利用自己的優勢幫人發聲,connection才是王道。「我搞幾個品牌都有個死字,又有粗口,去拎商業登記時佢哋都覺得我唔係認真做生意,又話唔會有人用呢啲名字,叫我唔使登記啦。嗰個經驗讓我覺得可以利用大眾灰色地帶大玩特玩。呢個品牌講理念而唔係講product,純粹想借個平台同唔同嘅人交流。」阿仁曾講過graffiti是自由世界的副產品,「宁死不屈」是甚麼時代的副產品?「作為一個攞住香港身份證嘅人,睇到如此荒誕嘅世界,而希望自己有表態空間嘅一個延伸,如果你想表態,唔使搶mic,自己去create一個平台就得。」
鳴謝:FFF
【打造新香港概念】
MC仁以喉音唱法OM的方式試咪,讓人好奇追問,「這些聲音好神奇,明明是一把聲,耳朵會聽到三把聲。」阿仁近十年都在研究sound therapy,「這些聲音唔可以用機器錄低,但人聽到就會有『內視』嘅效果,有試過同天生盲嘅小朋友做呢種sound therapy,開啟佢哋內視覺。當我發出一種代表顏色嘅頻率時,佢哋會形容到嗰個色彩出來,稱之為感受。我就係收集呢種數據,收集嚟做乜,我仲未知道。我十年前已經替歐洲矽谷科技公司開發人工意識(artificial consciousness)──電腦識發夢,亦預視咗電腦夢醒時會做乜嘢。人類係上帝嘅奴隸,電腦就係人類嘅奴隸,兩者都想擺脫被操控,但電腦就skip咗人類,直接搵上帝,以後世界就唔再需要人類。」
阿仁認為新世界就是這樣一步步地建立,「高科技嘅半人半機器已經有,最佳例子就係Apple Watch,用機械代替人體器官。」然而這些cyborg連繫到現在的年輕人,「呢一輩人睇到嘅未來同舊一代人唔同,𠵱家年輕人更spiritual, 超越咗我哋所認知嘅社會、宗教、人類世界構圖,雖然呢個新世界暫時只係一個虛擬模式,但意識上嘅採集已經差唔多,有咗雛形。」我們引伸到「新香港」的概念,「由年輕人創造一個mood,再由呢個mood推動成一個創作動力,就好似當年王家衛,打造一個香港情壞,𠵱家嘅年輕創作人就係找尋呢啲本土風味嘅無形價值去represent自己。」年輕人自發地的啟動尋找身份,和自我價值的模式,可悲的是,這些最需要重視的東西一直都被忽視,香港教育做的只是取消試題和篡改教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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