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落紅本非無情物 - 鄧達智

六月落紅本非無情物 - 鄧達智

未踏上六月之前,五月最後十天天氣預告已無一天不落水。

六月一日,傳統雨暴至黑雨的一天,不同時段雷聲大作霎時大雨滂沱,在老家趕新書付印Deadline基本上夜夜工作至凌晨兩、三點,其中一兩天收工甚至四點餘夜晚的黑添了光,寂靜長巷至能感受陰晴圓缺雷聲大或輕雨點密還疏。

三十一年……時光荏苒,不敢相信,真的過了三十一年?

手指不期然伸縮屈算,有那麼一刻識別搞錯二十一年。

那年五六月間黃雨、紅雨甚至黑雨特別多,滂沱大雨並非落下來而是槍林彈雨般射下來、壓下來,誰人還有心情安靜工作?都湧到街上,就似最近整個世界打破常規般顛倒,或坐或站或站或站無一是處,那心不安樂落筆落心都不踏實,浮啊浮,從一個社交平台跳到另一個社交平台尋資訊,全皆水泡浮床大半個人還是沉淪水中而非乾爽自在。

如沒記錯那天該是五月二十四日,從灣仔軒尼詩道經灣仔道走進跑馬地馬場各條通道滿滿都是人,豪雨之大我們猶如走在瀑布之下急河中間,身心濕透不少人索性放棄已被風吹雨打至變形的雨傘或雨衣,一股豪情只嫌雨點小!

過了那天,早訂的行程飛澳洲移民報到,人在南半球冬天,清冷舒坦萬里無雲那心卻與黃雨紅雨黑雨同在。

那些年悉尼的人面巿容跟今天Cosmopolitan面貌相距十萬八千里,過了下班時間,除了醉倒街頭各色人等與垃圾,一無是處讓人心寒;啊,這邊不是家!

經峇里島,到新加坡的晚上廣場出事,本來吃喝間參與派對眾目注視全部盯緊印到螢光幕上。

往後數天,在吉隆坡、在Pangkor、在怡保做了些什麼?只記得飛機着陸檳城,被掏空的心沒了底,隨便跳上進城那時沒空調的巴士,沿古木參天別墅大宅林蔭大道到Komtar,這之後租賃單車上山下海,喬治舊城裏無邊散步不理人間何世;三十一年前如有得着,讓我認識、愛上、不離不棄檳榔嶼。

遠遠的、隱晦的、陣陣雷聲像低鳴大提琴偶爾傳來,由遠而近,來到轟隆咋響雨已滂沱,未曾好好看個究竟鳳凰木炎櫻盛放瞬間風流雨打變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