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起,到樓下燒臘餐廳吃一碗肥燶叉河。伙計知我口味,特地選了叉燒肥燶部位,薄薄碎切,散在河粉之間。叉燒豐潤焦香,盡在湯裏滲透,再被河粉飽滿吸收,一碗河粉的鮮美便渾然天成了。
有一次朋友跟我吃飯,見我吃叉燒河粉要求將叉燒薄切,便問原因。我說這是小時候的經歷。小時候從上海到廣西旅行,第一次吃叉燒河粉便是這麼薄切的,那倒也不是什麼味道上的講究,純粹是因為豬肉矜貴,店家珍惜,一碗叉燒河粉,不會大塊給肉,大師傅只管將一塊叉燒切薄切碎,下好河粉之後,就撒一撮在碗裏。這就叫叉燒河粉了。
那碗河粉中的叉燒細薄如一撮腳皮,如今回想,那大師傅的砧板刀功真是了不得,若肯轉行,會把揚州修腳師傅的飯碗搶掉。雖然如此,這碗叉燒河粉依然有極大魔力,可以走進那簡陋的麵舖,坐在透着抹布氣味的粗木桌旁:吃上一碗,不但略顯豪氣,還有莫大的幸福感,但覺齒頰留香,可記一輩子。
這便是我至今吃叉燒河要薄切叉燒的因由,吃的是一碗叉燒河,又遠不止一碗叉燒河,細嚼慢嚥,趣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