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報導,廣州深圳出現離婚潮,有人說,疫情一過,恨不得衝到民政局把手續辦了,眼不見為淨。如今一號難求,無從預約,估計想離婚,要排期到六月才能處理。
廣州有多久要居家隔離封區什麼的就忘了,深圳有朋友在,就整整足不出戶兩個多月,每隔幾天才能登記外出採購必需品,窩在家裏接近一百天,吃喝睡之外就是看電視。那麼應該說,他單身一人獨居,是幸還是不幸呢?
天下夫婦的確從未如此共處過,每天大眼對小眼,越看越不順眼的機會,大概高於越看越情深。以前上班買菜各自各分離了一個白天,天色晚了才能真正面對面;以前發現不對勁,不是能度過一生的對象,嚴重點叫與敵同眠,現在從早到晚眼睜睜看清楚了,所發現的真相叫黑夜不懂白天的痛。
還以為去旅行是情侶夫妻最大的考驗,一段長短旅程,猶如放大鏡把對方優缺點個性行為處事能力,再加上彼此喜好的討厭的,超過三次旅遊就一目了然,要不要踏入這個樂園或者墳墓,自己會看着辦。被隔離一起宅在家裏,比起外出旅遊,就那麼斗大的空間,原來真的就像古墓派的活死人墓,可惜楊過與小龍女只是虛構的人物,兩個人在沒有婚姻關係的活人墓裏,還有練功這個共同目標,真實夫妻,在外被隔離,在愛情的墳墓裏,看得赤裸裸的不是肉體,而是面目吧。
有了矛盾,再沒有上班外出的空間,起了衝突,也沒有停火的避風港,是這樣嗎?如果房子大一點,再大一點,可以每人有個書房就有停戰區,不是火宅中人了嗎?最難念的經叫家事,最多版本的經叫夫妻關係。本來許多離婚案都是聚少離多,離少聚多原來也不一定能彌補相聚不足的時間,一切還是剛剛好就好,超過了,大概連夫妻都不能互相容忍。
朋友跟我開玩笑,這陣子《夫妻的世界》成為話題之作,說不定窩在家裏無事可幹的夫妻,一起追這套韓劇,越看越對婚姻生活失望,看到橫起心離婚去。我接續說,那麼彰化縣夫妻應該沒時間追韓劇,因為在不太敢外出的日子裏,醫院紀錄到的準媽媽數字大增。沒事幹,隔離了就進行更親密的行為;當然,也有不少夫妻以身分轉換成父母來挽救婚姻。有了小孩,不但分散了焦點,更為離婚提高了門檻,否則,《夫妻的世界》還怎麼能拍到十六集?
我聽過關於夫妻最有道理又最讓人唏噓的一番話是:「到頭來,只想找一個閒談不會覺得悶的人罷了。」我當時回應:「幹嘛這樣無所謂」,現在回頭看,這要求也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