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視帝,林保怡拍照時一個眼神一個回望,已經殺死人。不用說對白,已教你心領神會何謂好戲。這種不必講到出口,慌死你唔知的態度,注定林保怡要與無綫各行各路,「我哋呢套《歎息橋》有好多留白!」
他用上「我哋」,是的。首次掛上監製一職自家出品,他與兩位新晉導演一拍即合,三人合組的公司就叫「我們的」。他說大家一家人。
「親生仔」誕生,林保怡說:「好開心係好多嘢估唔到,你唔好畀我估到你今日做乜,你畀我估到就唔好睇!」
正如《我估不到》其實是劉美君的舊歌,而歌星出身的林保怡,也和劉美君合唱過一曲《偷窺》,那可能是看Viu聽姜濤的一代,估不到也不知道的事情。
撰文:文嘉龍
攝影:郭賢興
習慣咗淥三秒123就食
林保怡不止一次說,演員是被動的。與其等劇本送上門,不如主動出擊。《天與地》之後,他到了內地拍劇,之後再回歸,接到的劇本和角色,「又係呢啲嘢呀?」估得到的ABC套餐。
「我2016年左右返咗嚟香港,一路不停接劇本,我打開睇,咦,又係呢啲角色?咦,又係呢啲戲種?我就諗,你要繼續被動吖,定係主動?點變呢?撞到兩個導演喎,可以好好地合作開返間公司,自己開發劇本,嗰時開始變,所以2016年完咗《綠豆》之後,我冇再接劇本,我就開始自己喺公司度《歎息橋》!」
林保怡是幸運的。無綫盛產的所謂膠劇,只開住電視機畫面,齋聽聲音對白就知道劇情發展,臨尾來個BBQ大團圓的,他沒有遇過。他拍的,齣齣是經典,《妙手》、《皇庭》到《金枝》,「我最後離開TVB嘅係《天與地》,都係神劇!」林保怡說,畢竟是TVB出身,他一樣有留意娘家出品,「我有睇《機場特警》,又有睇咩《十八年》,唔記得個名喇,嚟緊《飛虎》我都會睇!」
估佢唔到會睇喎!「我覺得其實你要取捨,佢哋係娛樂性強,節奏好快,我哋係比較思考啲,我真係要你用腦,我哋有好多留白畀觀眾,所以要用腦去睇!因為你哋習慣咗,嗰啲淥三秒123就食,我唔係,我要淥耐少少先食,唔同玩法。我哋娛樂性唔係好強好老實講, 我哋冇飛車又冇槍戰又冇打鬥直升機!」要追師奶劇的,各就各位。
林保怡早前在《歎息橋》的宣傳活動中說,希望觀眾可以睇兩次,除了因為在內地平台已先播放,其實林保怡自己的觀影習慣,要睇三次。「我𠵱家每一晚,係每一晚,我都會盡量去睇一套戲,如果捉到套正喎,Tom Hanks最近嗰套,《A Beautiful Day In the Neighborhood》(在晴朗的一天出發),我睇咗三次,第一次係觀眾,第二次係研究,第三次係loop有乜嘢漏咗,可能我會再睇,因為好難得!」別忘了,林保怡曾有港版湯漢斯之稱。
我一路冇放棄過音樂
也別忘了,林保怡演了多少神劇之前,他是歌星。沒有再出碟的原因,「因為唱片公司要逼我唱一啲流行歌,你唱多啲流行歌啦、K歌啦,賣得吖嘛,我話唔得,我要有自己style,咁唔好出喇,唔出咪唔出囉!」貫徹如一,唱片年代的林保怡,已經甚有性格,大路K歌,不了;正如畫公仔畫出腸的大路劇,不了。
他當時在「黑白唱片」當幕後一腳踢,忽然被葉德嫻「點燈」,在錄音室叫他一齊合唱《離合圓缺》。林保怡說是緣份。他愛葉德嫻對工作要求高、對他要求高,「我仲記得喺麥當勞道間studio,Deanie姐未到,我哋早到,我就攞住張歌詞,我成日都聽,盧冠廷作曲、唐書琛填詞,我揸住張歌詞喺度哼,『離合圓缺,循環道理哪可更改』……Deanie姐嚟咗,我去返control room睇佢有乜嘢需要,睇鍾定一監製有乜嘢需要。唱咗5分鐘都未有,佢就through個咪同監製講,阿一哥,呢首歌不如叫Bowie入嚟合唱!佢係我老細呀嘛,一哥,咁我咪入去囉,其實嗰時一啲都唔興奮,驚都唔驚,其實係一個order!」
在唱片公司當幕後製作的日子,他見證住葉德嫻錄《邊緣回望》的誕生。「你睇吓個credit,製作統籌就係林保怡!」他說:「一早要去到打點晒一切,包括Deanie姐好緊張佢支咪,前面一定要有一張凳,點解呢,因為佢企喺度唱,佢要扶住,佢唱到好投入,佢瞌埋眼喺度揈嘅時候,可能會跌親,一定要畀張凳佢扶住;另外一張枱就要有兩杯水,要熱水,仲要有一個桶,畀佢將呢度(指住喉嚨)啲痰清出嚟,佢一路唱可能一路有啲痰,所以要清。我要全力做晒,我覺得幾好玩,因為我好鍾意有要求嘅人,好鍾意佢對我好有要求,我又做晒畀佢!」
林保怡現實就如《天與地》的鼓佬一樣,他15歲已是半職業鼓手,他打鼓叻又會彈低音結他。林保怡說,其實自己從未離開過音樂。「我一路都冇放棄過,音樂對我真係幾需要,每一日由我瞓醒開始,我啲藍牙喇叭放到周圍都係,一上車又聽,就算《歎息橋》開緊工,我哋都有個藍牙speaker喺度『焚』緊!」又估不到,他鍾情重型音樂,「開緊車我係『焚』機㗎,Metallica呀,我鍾意呢啲,日本ONE OK ROCK個鼓佬好犀利!我又會改聽吓John Lennon,唔好話老餅,其實真係經典,有時夜晚冇嘢做睇緊電視,可能會開杯紅酒,聽吓輕輕嘅Jazz,甚至粵曲我都有聽,《紫釵記》、《帝女花》,original黑膠碟喎,如果第日去bid肯定好貴,所以我屋企嗰啲全部係寶!」
「如果命運能選擇」不止是歌詞,也是現實寫照。如果沒有被葉德嫻點中合唱,可能林保怡會一直待在唱片行也說不定。「會㗎,可能開間銀牌經理人,真係會㗎!我唔知道命運會將我點樣安排,我知道自己每次去做一件事,都用盡方法去做到最好,做完音樂又做第二啲,你唔知會點!」
有人覺得孤獨我覺自由
原先林保怡亦買了4月坂本龍一在香港的音樂會門票,因疫情延期至9月。「我可以買張機票就走,我想睇坂本龍一喎,我就走,我覺得係自由囉,我真係買咗坂本龍一飛,佢本來4月頭嚟香港,我本來3月尾就喺東京睇佢!」
因為疫情,林保怡多了留在家中,但其實近年他的生活也很規律,習慣一大清早起床,然後到街市買餸。變得規律,是以往在電視台的日子,太顛倒,「我今日7點起咗身!喺TVB咁多年,我哋唔係日夜顛倒,係夜夜顛倒,你要有好多體力去做好你每一場戲,同埋我哋喺TVB都係好幸運,每一套戲都係主角,主角你冇得走,我仲好記得我同鄧萃雯《金枝慾孽》一開波嗰時,第一個廠係挫敗呀,因為太多對白要記,太難記呀,我未試過NG咁多次!經過呢一個時間之後,你可以控制返你自己生活,我情願好規律咁話畀自己聽,你11點好瞓喇,我都覺得已經夜,有時候我9點10點已經𠱁自己瞓!」
當年在電視台拍完戲,他也甚少夜蒲。「有時我6、7點就醒一醒,又瞌多陣,我最多8點就醒,做乜呢,乜都做,記嘢囉,咦,雪櫃冇菜喎,好似今日,我冇薑喎,我就要買薑,做好多嘢囉!𠵱家體形嘅關係,唔可以食咁多嘢,食多啲菜啦、西芹啦!同埋一個蒲嘅人夜夜笙歌,同一個有規律嘅人,個樣係睇得出㗎!我唔蒲㗎,我最多有陣時GiGi(黎姿)同蔡少芬話收工之後去食飯,嗰時《金枝慾孽》所謂嘅去蒲去卡拉OK,我數得出好似唔夠三次!」
即使身在內地拍劇,要飲酒應酬的場面,他一律可免則免。「我唔應酬,今日放得早,我有三個鐘頭,我就兩個鐘頭食飯,跟住食完我就返房準備瞓覺,因為第二日你仲要做,飲完之後第二日你成隻鬼咁,點樣拍戲呀,我唔得㗎!我唔係唔畀面,但係我會解釋畀佢哋聽,我已經唔係好靚仔,如果咁樣(飲),醜樣就唔好啦!」
身為家中獨子的林保怡,父母亦先後離世,一個人獨處的時間,他早已習慣。現在的生活,快樂嗎?「我唔知呀,OK嘅,有啲人會覺得係孤獨,但係我覺得係自由!」人生下半場沒甚麼規劃,「我一直都冇諗過乜上下半場,其實一路我都唔記得我自己幾多歲,係久唔久要出埠要填form,提一提自己我係幾多年出世,如果唔係,我完全唔記得㗎!」54歲的林保怡說。
「或者《彷彿一生》嗰首歌咁啦!」他1989年第一張唱片的歌曲。
後記:苦瓜
林保怡說,他不覺得自己是明星,演員只是他的職業。他其實很貼地,「我今日着得算靚,平日我係短褲T恤運動鞋就去買餸!我會諗,邊度食魚肉燒賣係最原始嗰種味,嗰種香港人嘅味,去邊度食碗仔翅食車仔麵係正呀,車仔麵都唔會好靚好高級嘅地方啦!」
男人之苦,開始懂得苦瓜之味。「呢排我鍾意買苦瓜同西芹,因為可以榨汁好好飲,苦瓜加啲蜜糖,好好飲好健康,西芹又係!」
年少無知,又怎估到步入中年時,會愛上苦瓜呢?
化妝、髮型:dera of deardera
場地提供:寬巷子(海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