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成功之道,沿路總波折重重。太子百利火鍋老闆李國祖年輕時已立志當老闆,這個小小的夢想卻讓他嘗盡人情冷暖。
被人看扁,被人出賣,現實一拳一拳的重擊,他仍然選擇站起身作戰,把一切喜樂與憤怒,都化為向前的動力。
即使到近年患有癌症,還能笑看風雲,用最踏實的工作,面對生命的無常。
晚上的百利火鍋,是一個光影世界,地方淺窄卻吸引到無數名人到訪。
電影界的杜琪峯林嶺東徐克愛來吃飯,音樂界有歌手威利、前飛圖音樂總監馬思源,名人龐維仁和明星黃淑儀都不時來打邊爐。
同行也常來消夜,前容記小菜王老闆容哥,大牌檔愛文生和坤記糕品老闆都是這兒的熟客。各行各業共冶一爐。
能夠吸引各界英雄到場,只有一個原因:食物新鮮抵食。門口魚缸內全是海魚,星斑杉斑黃皮老虎斑,用來打邊爐,皮爽肉嫩,一絕。
更有象拔蚌花竹蝦大紅蟹,款款都夠斤両,連平價的鯇魚腩魚鰾魚嘴都新鮮過人,才賣20-30元一碟,非常抵吃。
鯪魚滑加了瑤柱、蝦丸用新鮮蝦打成、田雞用薑汁醃過,全部都不欺客。
湯底足料,海底椰雞湯、石斑鍋、崩沙腩鍋、冬瓜瑤柱田雞鍋,是四大台柱,款款都夠濃郁。
氣氛更是無敵。全場酒酣耳熱,老闆李國祖滿場飛,大家祖哥前祖哥後,他穿梭於各枱熟客中,小小的火鍋店就是他的舞台。
到夜深,他更會相約一些老朋友到附近的band房玩音樂,打鼓是他強項,興之所至,更會高唱關正傑的《大地恩情》:「若有輕舟強渡,有朝必定再返。水漲水退,難免起落數番……」歌詞,根本是人生寫照。
音樂人要成飲食大亨
祖哥本來真是一位音樂人,曾在各大酒樓夜總會演出,年輕時認識了旺角名店神燈酒家的老闆,當上他們的收貨員。「我不認識飲食業,但他們說飲食業沒甚麼,肯學就得。」自此踏上不歸路。當年神燈生意好,海鮮小炒賣得紅火,82年一層400呎的樓房約賣24萬,神燈老闆一個月就賺27萬。「我在想,做音樂一世都賺不到這麼多錢,由那天開始,就立志要做飲食業,還要做老闆!」
神燈之後,他儲了點錢,在街市開海鮮檔做批發,由於不熟手,經營不善,蝕了50萬,還被人告到破產。老闆夢曇花一現,始發覺所謂理想距離自己很遠。
從頭來過,他由低做起,去廚房當雜工。由魚檔老闆變成打雜,本來平常心幹活沒甚麼大不了,偏偏廚房世界最勢利,見高拜,見低踩。祖哥受盡冷嘲熱諷,仍然咬緊牙關捱過了,因他相信這只是一個階段,走過去就會好轉,也深信這種誠實的工作,最能學到真功夫。做雜工,他從廚房中偷師學廚藝。後來轉行做魚王劏魚,就從中學揀海鮮技巧。樓面接待、廚房管理、入貨方式……全部是在各式工作中浸淫出來。
95年,他儲夠錢開店。1月18日,太子百利開張。起初小菜加火鍋,但區內客人打邊爐為主,火鍋便成店中主流。「做火鍋其實我們最有優勢,點解?因為打邊爐最重要是買手,而我就是買手!」過去祖哥做過海鮮批發,又當過買手,跟很多供應商相熟,關係好自然能取靚貨。
高質買手定火鍋方向
今天看百利的魚缸,海產豐富,杉斑東星黃皮老虎,全部船運到港,條條新鮮。花竹蝦象拔蚌也比坊間的大隻,是不易取的好貨。位於旺角街市的民信水產是百利其中一個供應商,老闆梁先生也強調會特別留好貨給祖哥,原因是:「祖哥在我生意起步時幫過我,他現在有甚麼要幫手我一定幫!」
原來祖哥當買手有自家的一套方法,不似坊間的一味壓價,反而會將心比己為批發商設想。「只識講價、強搶好貨,都不是好的買手。我都做過批發商,明白他們難處。」祖哥當買手,一二級貨都要,例如買蝦,一級游水的,他做火鍋生料,夠鮮甜;二級不游水的,他做椒鹽蝦,平價賣,佐酒一流。這樣子批發商各種貨源都能賣出,自然肯跟百利合作。「颱風豪雨,過年過節,我百利一樣入到好貨,全靠平時的手腕。」祖哥自豪地說。
難怪在百利,可吃到石斑扣、牛爽肉、鴨粉腸、大水魚、生曬吊片、雞腸雞腰等刁鑽食材。最大路的蝦丸墨魚滑全部自己即日打、西洋菜餃每天新鮮包、魚皮會即點即炸。新鮮雞又會用花雕酒醃過,湯底更厲害,煲得像老火湯一樣,啖啖都是火候。甚麼都親力親為,所以祖哥一天到晚沒停過。早上9點起床親自叫貨,下午回店收魚和海鮮,4點和太太一起摘菜,5點視察廚房準備四寶丸和滑類,5點半表面是吃飯其實是了解今天食物的好壞,若果雲吞水餃丸類做得不好,要即時再做。
「做飲食業一定要跟得貼,否則好難維持到質素。魚送到來,要小心滑入魚缸,一粗魯大力,傷到條魚,味道賣相就差了。」祖哥事事小心,做事嚴謹,因為百利這個招牌得來不易,但並非人人認同這種做事作風,過去便有股東虧空公款,又試過有夥計嫌在百利打工辛苦,聯黨結隊在百利旁邊另起爐灶。失錢財事小,傷感情事大。「一班兄弟老友,最後四分五裂,為乜?正正常常工作,要去到出賣兄弟,要穿公司櫃桶底,點解會搞到咁?」祖哥見過不少人學壞,特別是飲食業,很多人豪賭成性,一沉迷賭海就不能翻身,最後必走上歪路,做壞事。「我一向話,做飲食有兩件事最重要。一,要忍得。二,不沾賭。」雖然試過被出賣,但祖哥仍然信人,仍會做人格投資,對熟客朋友,還是豪氣蓋天。
患癌症仍堅持走我路
2017年,祖哥有感百利火鍋環境陳舊,決定大裝修。跟業主簽了新合約,工程開始,不幸地,他被驗出有淋巴癌。「晴天霹靂,但已經落了訂,百利不能不做。」裝修期間,他一直在醫院治病,痛不欲生。幸運地,祖哥過去待人真誠,名人熟客,介紹有名醫生給他,經過一年標靶治療,總算康復過來。
康復過後,祖哥仍然上心,天天回百利坐鎮,依然如從前般重視食物質素。「我有病的一年,不知幾多熟客關心我,介紹專科醫生,介紹中醫師。有個好兄弟更厲害,他說如果我要錢醫病,一百萬之內,我今日要錢,他明天給我現金。我冇嘢講,一切在心中。」做好百利,買足靚料,煮好湯底,對祖哥來說,是給熟客和幫過他的人,一個最好的回報。
最近,工作之餘,他還會跟從前一班師兄弟玩音樂唱歌,算是拾回年輕的歲月,畢竟他為了飲食業,放棄了自己的一門興趣。他偶然會唱關正傑的《星》,「踏過荊棘,苦中找到安靜。踏過荒郊,我雙腳是泥濘。滿天星光,我不怕風正勁。滿心是期望,過黑暗是黎明……」鄭國江的歌詞大概鑽進過祖哥內心,成為他一直向前行的動力。●
百利火鍋
地址:太子基隆街3號地下及2樓
電話:2398 0566
營業時間:星期一至日 5:30pm-4am
撰文:呂嘉俊
攝影:關永浩
編輯:潘惠卿
美術:魏家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