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論自由死無全屍 - 林夕

言論自由死無全屍 - 林夕

言論自由只有靈魂,在彌留期間不插管用人工呼吸,連遺骸都來不及解剖,就會火化剩下骨灰無處撒。

都說言論自由如空氣,擁有的時候不覺得,失去才覺得窒息。失去了發聲以及保持沈默,不能不講有違良心的說話,以為這就夠可怕,原來還有沒想過的窒息感覺,港台製作部工會那句:「我們已經失去了發問的自由」,光看了就要喘息。試問誰還未發聲?發聲是有自己意見要表達,有義憤要怒吼,可是發問,也不過想要問出答案,連如何發問都要受規限,答案不問可知,言論自由已失去自主呼吸,自體脈搏跳動,要靠我們用葉克膜恢復心跳。

「失去了發問的自由」,很多來歷分明的人反擊說,動不動就喊失去自由,那不就證明你們還有「喊叫沒有言論自由」的自由?不是照樣給你港台發問了嗎?否則這節目就不能播出啦。傻瓜,就像這樣,我喊救命,喊到震天價響,你會說我還有叫救命的自由,可是沒人來救,我的咽喉被掐到斷了氣,那時你難道跟我的遺骸說,我有求救的自由,卻沒有被搶救的自由,所以呢?當我發出「沒有發問的自由」時,就表示已經到了深切治療部,需要搶救的病人,呼吸不能自主,這時刻,試問誰還未覺醒到自由快要變僵硬?

小粉紅以及某些台灣人會問:香港人不是一天在罵港共政府,言論自由不是健在嗎?

對不起,嘴巴支配了腦袋的「親們」,言論自由必須建立在免於恐懼的自由,比如港台記者,以後問問題,會先想想有什麼代價嗎?還能如常呼吸那樣自然發問嗎?問及有關中港台問題,就不會小心翼翼,隔掉一層渣才敢吐出一滴口水?

戰狼出擊,殺掉不中聽言論最精準的武器,不一定是要拉要抓,像大陸讓公民記者陳秋實律師失蹤,或者網特刪留言,屏蔽封掉帳號;殺掉言論自由的武器,最有效就是自我審查,這機制無形無色,只要弄得環境臭氣熏天,就讓人性面兩難,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the question,會問自己,寫這個問這個會不會構成麻煩,如沒必要,又不會幫到什麼,不如問別的、寫別的。在不必要的恐懼之下,過濾掉不必要的言論,題材,語氣、用字,本來毫無罣礙的自由,說就此死無全屍,也不為過。教師授課怕教育局怕校長怕學生投訴,就按課文照稿背誦、學術論文題目沒必要牽涉到國共抗日以及西藏新疆吧,至於更敏感的傳媒工作者,被警察當面噴過毒藥後,會更大膽抑或變得克制呢?一有克制,那就不是深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