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文.樂】如果蘭桂坊在屯門

【娛.文.樂】如果蘭桂坊在屯門

如題,香港歷史要改寫。而這不純粹因蘭桂坊在屯門另闢蹊徑,更可能是水軍沒有在維港落腳,榮華里與德忌笠街在民居以外,亦不被構想出娛暇用途……歷史因緣際會,蘭桂坊就不成蘭桂坊。

於是,今日不會有「蘭桂坊羣組」說法,更沒有《喜愛夜蒲》與《晚九朝五》,超過四分一世紀的電影想像,教林鄭一類觀眾,以為飲得兩杯就會有親密行為。

蘭桂坊如果在屯門,或因當年殖民大軍從龍鼓灘入城,飲酒作樂就在新界西落地生根,改寫民情。然說到「改寫」,不少人或更想改寫社會亂局,叫暗黑政治與肆虐疫情消失;然而地緣政治,就如性格決定命運,讓蘭桂坊必然情陷中環,也教屯門僅有歌舞公園——只是狹隘想像,卻漠視了本土生命。但宿命改寫不來,政局令雙雙都成了被取締的空間,儼然香港縮影。

我在屯門長大,一住經年,走勻全區;讀港大時,我更跨區進出「老蘭」,飲得幾杯,無從借醉。那時港式娛樂,唱K睇戲食飯飲嘢,區區多變;但社會學教我明白,娛樂貌似不涉政治,但都配合了港英政府的「非政治化手段」,讓人安於享樂。有此教誨,我會適時抽身。

然而香港流行文化,不是全盤情歌氾濫或槍林彈雨,卻有政治隱喻,都在天花亂墜與龍虎風雲裏,寫出香港人的隱憂與焦慮;不過現在想來,幾十年來的隱喻觸感,都遠不如今日政治對人的埋身肉搏!從前是「非政治化」的憂慮,促成創作;今天卻是政客一面叫人不要將事情政治化,一面要政治逐家拍門,恫嚇書寫。

「香港唔同咗。」子華神說過、杜琪𥧌說過,而我也相信執筆為香港書寫過創作過的同路人,一定感同身受;但那不止慨嘆,而是有種不知如何再寫下去的無力。畢竟幾代香港人,必然經歷可以無慮創作的歲月;而為娛樂書寫,更是讓人在吃喝玩樂裏,得以抽身,而又尋得香港身份價值所在。是故為流行文化評論,倒是教人自得其樂的香港家書。

然而因為香港有變,娛樂未必失色,氣息卻已黯然;如果可以改寫,當下必然會想擊退新冠肺炎與政治劇痛,也會踢走飲得兩杯就會借醉親密的劣質觀眾,更會為香港地緣政治鬆綁,教蘭桂坊與屯門的本土生命,不用栽在同出一轍的權力操控。

但現實沒有如果。此時此刻,娛樂難;為娛樂書寫,更難!又哪來可以改寫歷史的福氣?讀者們,快樂時光過得特別快,又係時候講拜拜。因緣際會,讓我在疫情間多看星爺重播,竟覺穿越時空,難再捧腹;若然民間可再看星爺而無慮歡笑,我會娛文再樂。

撰文:陳嘉銘

娛.文.樂

陳嘉銘,以文字品評娛樂,用筆桿敲擊文化。在大學教授電視電影,於生活敬愛動物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