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位牧人,養了一群羊。某天,北面山頭來了隻大灰狼,牧場本身有堅固的羊欄,但是,可能為免傷害感情,牧人特意打開了數道缺口。不出所料,狼轉眼已潛入牧場,羊群傷亡枕藉。
狼殺光了羊,方察覺大事不妙,之後嚴冬到臨,牠餓得只剩半條狼命。翌年春天,倖存的羊很快便繁殖起來,貪婪的狼再次大開殺戒,結果又落得勒緊肚皮過冬的下場。數載過後,狼終於明白趕盡羊群,等同殺絕自己,要保命便得先讓對方存活,故收斂殺性,只挑選羊群中的老弱殘兵下手。從此,羊狼共處,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
事件中,羊群好像甚麼也沒做過(除了努力繁衍),只要緣份到了,危機便自動解除。
人類史上曾出現不少舊約級的疫症,足以清空一座又一座城市的人口,來勢洶洶過後,疫症不久卻消聲匿迹——此流行病學現象,可用達爾文理論解釋之,而疫症的盛衰,也可分成三部曲:
一)在自然界,個別病原體一般有慣常的宿主,只會偶爾透過意外接觸傳給其他物種,不過由於雙方生理差異,該等感染大多無疾而終。
二)但假使機緣巧合,病原體成功落戶新的物種譬如人類,便有機會引發疫病的次章。在陌生環境即人體裏,天擇效應(Natural selection)會加速病原體演化,並篩選出能夠適應人體以至人傳人的菌株或病毒株,它們繁殖力及擴散能力增強的同時,其致病性(Virulence)也往往隨之遞升。致病性越高,殺傷力便越強,新的病原體遇上新的宿主群,就如狼入羊欄,結果造成疫症大爆發兼重大傷亡。
三)以上解釋了為何疫症初發大都極之凶狠,但這未必對病原體有利,因為將宿主消滅殆盡,自己也沒法存活,疫症的生命周期勢必告一段落。這時,天擇便再次發揮作用,篩除高致病性的病毒株,務求在不殺死宿主的前提下可持續發展,最終融入人類社群,成為恒常及低殺傷的風土病。
「緣份到了,危機便自動解除」其實也適用於人類疫症,多猛烈的病毒,假以時日都會自我馴化,類似例子歷史上比比皆是。然而,消極無為的抗疫是以人命作代價,古代雖如此,但在現今實無法接受。
麥煒和 腦神經科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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