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專題】純粹人性批判

【娛樂專題】純粹人性批判

人禽之辨在於,人講求道德──OK,在一般正常生活下,人性或許是光輝的,但一旦置身於始料不及、荒謬的極端狀況下,人,往往變成只求生存的動物,並動用天賦的理性,去達到生存這個目的──例如當你置身《饑餓鬥室》(The Platform)那個垂直式監獄。
撰文:月巴氏

千萬不要將《饑餓鬥室》當成另一齣《心慌方》。

那個垂直式監獄,就只是一個監獄,不設任何惡意機關;引致傷亡的唯一原因,就是人本身。

如果上層的囚犯知足,食夠自己的份量,兼且不故意糟蹋食物,下面各層的人便有啖好食,不致要食貌似嘔吐物的食物。

但無邊的饑餓,是會令人連僅有的尊嚴都擺埋一邊;事實證明,當這個運送食物的平台深入到最底層時,每一隻碟每一個器皿都是乾淨的。總之,最緊要有嘢落肚。

《饑餓鬥室》隱喻階級鬥爭

當連近乎垃圾的廚餘都被掃光,人不是捱餓,就是殺了跟你困在同一層的人──於是我們終於明白,有關方面安排每一層住兩個人,不是怕你悶,而是預先為你準備了一樣食物──理性對你說:你不想死,就要將對方變成食物。

監獄,就是社會;食物,就是資源,資源本應足夠社會各層人士使用,但正如現實社會,大部份資源都總被最上層的人佔據,中層的,攞到啲甜頭,下層的,渣都冇。你以為只有上層的人才自私?錯了,《饑餓鬥室》故意安排各層的人按月流動,最底層的賤民,隨時可以變成最上層的貴賓,然後,報仇咁報,重演別人曾經對佢所做過的事,猛咁食,食完啲骨周圍吐,甚至吐篤痰,再加多篤尿……原來,誰也不比誰高尚,任何人都是同一樣。

《饑餓鬥室》一開始已借畫外音說明,人分三種:上層的人、下層的人,以及墮落的人,而電影一直在展示人性在這個垂直式監獄可以墮落到甚麼程度,但主角要證明,人性就算在這麼一個極端境況下,還是存在的。如果單純抱住睇一齣夾雜大量解謎的密室逃脫戲碼入場,必定超級失望,只能說,導演即使說過受《心慌方》啟發,但他旨在用這個充滿象徵性的密閉場所,哲學地,考察人性。

《獵逃生死戰》尋人生意義

Blumhouse的《獵逃生死戰》(The Hunt)刺激得多。一開頭三十分鐘,各種估佢唔到的劇情轉折與生命無常,絕對是我近年看過最精采的荒謬安排,但這種荒謬,又正好符合故事命題:那班人究竟基於甚麼動機獵殺活人?

《獵逃生死戰》針對此時此刻不追求生活意義的美國人。

不像《饑餓鬥室》要探討普遍的人性操作,《獵逃生死戰》是有針對性的,針對此時此刻的美國人,而且是由一班擁有知識財富與地位的理想主義者,去反問其他活在美國的人:不重視動物權益、不講男女平權、不注重個人健康的你們,這樣生活有意義嗎?既然沒有意義?點解仲要留喺度獻世?

電影更拋出一個課題:陰謀論。陰謀論,是一種想法,一種永遠沒辦法驗證的想法,偏偏今時今日,不安的人都擁抱着陰謀論過活。陰謀論形成一種奇怪的心理機制:我好清楚自己活在一個佈滿陰謀的世界,而因為這份驚覺性,證明我比其他人聰明和活得安全。問題是,是甚麼樣的社會令他們相信各種陰謀論?

《獵逃生死戰》是政治性的,拋出好多問題,但沒有提供答案。或許,現實政治就是沒有model ans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