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 瘟 - 葉漢良

發 瘟 - 葉漢良

疫悶之年,難得淚中有笑,繼「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之外,又有「瘟疫始於大雪、發於冬至、生於小寒、長於大寒、盛於立春、弱於雨水、衰於驚蟄。」之笑;演播者皆為舊相識,性喜娛樂,本業則久疏了。

今年驚蟄三月五日,一旬剛過,內地果傳捷奏,一如神準,只是西方疫情方興未艾,看來廿四節氣,只驗於華夏,國情果與世界不同!

Google令人博學,我查了「維基」,見有〈中國瘟疫史〉一篇,整理出漢朝打後的瘟疫記錄,我用手指計數:漢朝有十四次,三國時期七次,兩晉南北朝十三次,隋朝兩次,唐朝五次,宋朝六次,遼、金、蒙古期一次,元朝三次,明朝十五次有加,清朝十六次,中華民國期間未見記錄,中華人民共和國有六次(包括現疫)。以上當有漏記的。

瘟疫不盡「盛於春」,亦無「衰於驚蟄」的定律,並常見夏疫,標明記錄雖不如春瘟多,但漢朝有,見於元初六年會稽大疫;三國有,見於曹叡青龍二年夏四月大疫;兩晉南北朝有,多次見於四月、六月、八月;唐朝有,見於景龍元年夏、貞元十六年漸暑之際、廣明元年疫癘於春末;宋朝有,好幾次皆起於三至六月;元朝有,起於至正十九年春夏;明朝有,崇禎期間,兼連年瘟疫,幾無分春夏;清朝則自順治四年始,至光緒二十八年,瘟疫根本無分春夏秋冬。

疫患多見於末朝期,或亂世,或見於弱主,唯清朝則頗為例外。如西漢始於漢平帝元始二年,屬西漢第十四位皇帝,末朝倒數第二;三國時建安七子因疫死其五,即陳琳、徐幹、王粲、應瑒、劉楨,時為建安二十二年,另孔融則九年前被曹操斬殺,算是死於暴政人瘟;另港人因〈帝女花〉而愛憐有加的崇禎皇帝則由崇禎六年到十七年,幾乎年年瘟疫,至少孭了七次「飛」。另外疫情亦多有肆虐於士卒軍旅,影響戰局的,民間則有伴隨失收,甚至易子而食的現象。

「維基」還有〈中國地震史〉、〈中國水災史〉、〈中國旱災史〉、〈中國蝗災史〉、〈中國瘟疫史〉結成五大瘟神,交叉折磨,觸及都是古來舊患,幾千年「智慧」,總治不好,真個多難之邦,誰說中國人懂風水?

踏踏實實開放腦袋學賽先生不做,死還要師夷之技以制夷,制度腐敗,基礎豆腐渣,疫情一來自然手忙腳亂。

關乎疫情,有識之士可憑知識體系做沙盤推演,有用傳播形態做模型演算,有考慮地域、城鄉環境、氣溫、經緯度或民族文化行為因素預估輕重,大家一般希望回暖的氣溫會有助舒緩疫情。五六月後,如疫情退卻,不管「古老智慧還是現代醫護都贏,不過,神棍會敲鑼打鼓,至於在前線搏鬥的醫護人員則只會舒一口氣,好想回家狠狠睡一覺。

但疫情不退卻呢?醫護界會再研究,江湖術士會摸摸鼻子閃人!科學會承認錯誤,神棍不會。如同文左丁山兄言,這種為舊學「衰於驚蟄」而貼金的行為經常出現,雖高學歷也經常自甘作古,穿越幽明。四大發明是中國的,蘋果、微軟是〈易經〉的,這種自古以來,萬世專利(Patent)的想法,滙粹成厲害的國,所以新百倫是我的,喬丹也是我的,當然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也應該由我來管。

我天生深深藍,常笑黃色KOL太天真,不明白為甚麼學歷高、專業海歸群中會有這麼多腦殘藍。你要知道,偉大的科舉文化是精元不滅的,我們帶着科舉出生來,帶着科舉旅行去,帶着科舉去留學,萬般帶不走,唯有科舉功名隨身。我出來做事的時候,還遇過一些趕上清末最後一場科舉考試的,主子在,功名在,守到最後一刻,樹倒猢孫散了,自會綠楊移作別家春,我們的事君文化,始於專諸、豫讓,成正果於小桂子,那才是有國情特色的普世價值,所以只有永遠的藍,沒有永遠的黃。

瘟之為疾,乃積垢而成,有食慾而沒有求知慾,知識庫便只有舊學,並且濫產山林五術,這方面我稍有涉獵,只詬其殘破,知其不足,不會因儍瓜偶中而驚艷;壞了的手錶,每日也能準兩次,何況精到甩邊的江湖混混。瘟疫年代出瘟人,發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