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下人物】失業僱主:你有武漢肺炎,執包袱啦 菲傭遲返屋企翌日即被炒

【疫下人物】失業僱主:你有武漢肺炎,執包袱啦 菲傭遲返屋企翌日即被炒

【疫下人物】
武漢肺炎肆虐,人群聚集風險高,有僱主禁止外傭假日外出,勞資糾紛亦因此而生。「僱主趕我走,把行李都拿出門口,那一刻我晴天霹靂。」身形嬌小、有點害羞的菲傭Maria(化名)說道。她在農曆新年期間,因遲回家惹起僱主的不滿,對方一開門便說她有武漢肺炎,即日將她解僱,並拒絕給予代通知金及遣散費;另一邊廂,菲傭Lina(化名)滯留內地的僱主只透過電話隔空傳來解僱信,在沒有辦妥手續的情況下將她解僱,因僱主不肯透露身在哪個城市,令她求職時出現困難。

一月二十三日,農曆新年前夕,武漢封城,肺炎來襲,香港瀰漫一片緊張氣氛。

菲傭Maria自一月二十六日起有三日連假,事前僱主千叮萬囑:別到人多擠逼的地方、必定要戴口罩、其他菲傭有可能是帶病者……Maria點頭示意明白,並表示在一月二十七日會與親戚見面,但會留在室內。「那天因為親人特地來港會面,不小心就聊久了。」僱主訂了晚上十時的門禁,於是在九時四十分左右,她怱忙與親友道別,並打給僱主請求延長半小時門禁。僱主住在九龍,在港島的Maria怱忙搭的士回家,卻因不夠錢要再駁地鐵,最終遲了四十五分鐘。

回到家門前,僱主卻不允許她入屋,為了不用在樓下吹冷風,只好到破舊的中轉屋暫住。隔天醒來再硬着頭皮回家,僱主已決定即日解僱她,「他打開閘門說,你遲到了,你有武漢肺炎!執包袱啦。」Maria感到無奈,她從來沒有發燒、咳嗽等症狀,不明白為何僱主有此指控。「然後老闆寫了一封信,逼我簽下。」Maria沒有看信件內容,堅拒簽署,事關僱主堅持她是毀約一方,只願給予一個月薪金賠償,「但他才是拒絕讓我入屋的人。」她又指,僱主一家因武肺疫情而精神緊張,女僱主做護士要自我隔離,男僱主又失業,或者也是無理解僱的潛在因素。

雖然Lina的僱主有向她發解僱信,但沒有把解僱信遞交入境處,令她在求職上出現困難。

假日強制留家 難討價還價

由於Maria被即日解僱,僱主須繳付代通知金、遣散機票、雜費等共一萬四千港元,但至今仍拖欠無期。Maria尋求外勞事工中心(Mission for Migrant Workers)協助,目前住在中心提供的庇護之家,需要每兩星期到入境處延長逗留期限。中心的社區關係主任唐曉昕表示,中心幹事曾帶Maria到醫院檢查,肺炎病毒化驗結果呈陰性,也將陪同Maria到勞工處立案申索。

唐曉昕強調,Maria從來沒有遲到過,加上合約註明外傭有二十四小時休息,絕不是解僱理由,「這亦絕不足以令僱主不給予代通知金,如果他堅持不給,是違反勞工法例。」她又指,自武肺爆發,加上勞工處在一月三十日發出「鼓勵外籍家庭傭工在休息日留在家中」通告,不少僱主建議或強制外傭假日留家,「在權力關係(懸殊)下,通常很難去討價還價。」

當外傭被禁出門或要報行蹤,僱主又是否有責任告知她們到過哪些高危地區?菲傭Lina的僱主自農曆新年後滯留內地,卻沒有告訴她身在何處,令她異常焦慮。後來在三月一日,僱主透過手機微信隔空傳來解僱信,給予一個月通知期,卻沒有向入境處遞交終止僱傭通知書,令她在求職上出現困難。「現在找新僱主時,都被問到我的僱主從哪一個內地城市回來,始終也曾住同一屋簷下。」Lina說。

Maria面對勞資糾紛,但早前勞工處一度因疫情關閉,她需要每兩星期到入境處延長逗留期限。

Maria被僱主趕出家門後,一度流落破舊的中轉屋,後來住在外勞事工中心附屬的庇護之家。

外勞事工中心的幹事將陪同Maria到勞工處立案申索,追討僱主至今未清的1.4萬元賠償。

滯內地僱主 微信隔空炒人

自二月僱主滯留在內地,加上鋪天蓋地的武肺新聞襲來,她越來越緊張,多次問僱主是否在武漢,對方否認後她追問在哪一個城市,卻得到「這是私事」的答案。自有外傭感染武肺,作為密切接觸者的Lina認為自己有權知道答案,「這也令我可以有預算,如她會否回來家中呢?若僱主回港後要隔離十四天,或許會影響解僱程序。」她又指,雖然僱主有向她發微信,並解釋是因經濟及家庭問題而解僱,但沒有按程序把解僱信遞交入境處,令她求職時無法出示證明文件。「中介公司表示最重要的是解僱信,找新僱主時也經常被問另一封入境處的確認文件在哪?」惟她透過微信向僱主追問,卻得不到回覆,「上一名僱主把所有文件都準備妥當,我不用這麼焦急!」她從朋友中聽聞,即使身在內地,僱主也能在網上辦理終止合約手續,「我把連結傳給老闆時,她也不回覆。」

僱主只透過微信解釋因經濟及家庭問題而解僱她,Lina擔心對方在武漢。

社企僱傭機構HelperChoice幹事Mahee指出,僱主有權對自己身在的城市保密,但應與外傭溝通,紓緩其焦慮。

Lina僱主1月底到內地,後來因武漢肺炎滯留至今,卻不向她透露在內地哪一個城市,令她十分焦慮。

家務照做 只可散步半小時

Lina又指,僱主不在家期間,仍堅持要她做家務,雖然每天工作量很少,但最多只能下樓散步半小時,十分沉悶。

社企僱傭機構HelperChoice透過一份疫情下外傭的問卷調查接觸到Lina,幹事Mahee指,雖然僱主有權對自己身在的城市保密,但應與外傭溝通,紓緩其焦慮。後來Lina向僱傭機構查詢,才知道原來外傭也可向入境處遞交終止合約通知書。Mahee表示:「通常是由僱主辦理,因為外傭都不太清楚其權利,特別是解僱或合約的事情。」Mahee又指,作為中介公司,也會免費讓Lina在網上設立個人簡介檔案,幫助她找到下一個合適的僱主。

記者:陳娉婷
攝影:洪輝進、鄧欣、陳港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