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說:所有文化創作,也有評論——電影有影評,劇場有劇評,展覽有展評,連電視節目,也有視評……唯獨流行音樂,有樂評嗎?
有此提問的朋友,或未經歷8、90年代,樂評曾為樂迷命脈的文字。那時路過報攤或唱片舖,總可找來《搖滾雙週》、《助聽器》或《音樂通信》;我曾在公共圖書館借閱《搖滾雙週》,讀過歐美Band Label介紹,然後在友人間說一下外國獨立音樂,也覺自豪。至於《音樂通信》就有更多本地樂評,那些以「文化工業」解讀的樂壇現象,以至「我愛廣東歌」的說法,或是在那時醞釀而來。
不過我更深刻的,是《MCB音樂殖民地》、《豁達音樂誌向》與《音樂一週》等等,雖說它們讓我認識了不少外國組合,但記得中學階段時讀到《音樂殖民地》裏的樂評,談到香港由改編日韓作品,到積極本地創作,還有比如林憶蓮或夢劇院的歌詞如何懷抱本土都市象徵,甚至還討論到當時仍叫王靖雯的天后,如何一改唱腔後就成了Canto-pop的新氣象,都刺激了少年的我,對音樂的好奇與熱誠。
太多樂壇人物名字,在樂評裏穿梭,於此羅列不來;但聽到亞里安去世的消息,說是「一個時代的終結」或帶濫觴,不過這個說法獨特之處,是想到樂評文字與相關刊物在幾十年前出現,為不少人打開呼吸音樂的窗口,亞里安會是其一推手。來到今日樂評「淡出」,也見嚴肅分析只成昔日光輝歲月;雖說當下樂評已轉戰網上「百花齊放」,但可能都是風氣零散的小眾興趣。
亞里安是云云樂評人中的代表。雖說沒有人將亞里安類比作港台的Uncle Ray——當然說法或過了頭,但亞里安對香港樂壇的推動,莫說曾參與組合,與歌手合作,更為「人山人海」成員,但我更覺要強調的,是亞里安曾參與編輯《音樂一週》和《豁達音樂誌向》,更為不少主流雜誌撰寫音樂評論或介紹,都是留下瑰寶,為今日少見的音樂文字打好基礎。
這些文字重要,尤其對本地樂壇而言,有工業紀錄,比如8、90年代寶麗金與華納的強勢,以至樂隊再現的前因後果;當然也有歌路市場、歌詞創作、歌手包裝等等,都是商業與藝術磨合的探問,看到本地到華語音樂的千絲萬縷發展。這些一切,學界當然會想到港大朱耀偉教授的努力,但要說到大眾媒介的默默耕耘,亞里安以及其他筆耕同行,都不可輕視。
有說:今日網媒繁多,人人皆可自居評論人。說法不假,但想及數十年前紙媒出版困難,但有心人畢竟也推動了一個時代的樂評,殊不簡單,是為以文字愛樂的根源。
撰文:陳嘉銘
娛.文.樂
陳嘉銘,以文字品評娛樂,用筆桿敲擊文化。在大學教授電視電影,於生活敬愛動物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