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持續蔓延。不過,隨着非湖北的每日確診數字連續14日下跌,國家衞健委亦於2月18日表示疫情出現「三個首次」,分別是每日新增確診個案低於2,000宗,非湖北單日確診病例少於100,全國單日死亡人數低於100,疫情似有緩和迹象。除非疫情逆轉,「抗疫戰取得重大勝利」之類的標題不久便會出現於各大報章、電視節目。那時候,當權者是自我催眠「戰勝」疫症,還是吸取教訓,將是保障人民健康的關鍵。
非常措施恐常態化
事實上,從現時北京因疫症而採取的措施可見,抗疫「勝利」後會是全方位的加強控制,當中包括對人民日常生活的監控。廣州、深圳等大城市已推動實名登記乘坐交通工具,理由是確保患者的行動路線有迹可尋。使用普通交通卡的乘客需要電話掃描二維碼登記才可入閘,單程票則停售。總之,不登記就不可乘車。同時,各大城市已實行社區封閉式管理,居民出入除了需要探熱外,亦要記錄時間。或者,不少人對非常時期實行這些措施表示理解。但是,我們回想過去十多年,有多少非常時期的措施實行至今?不知道多少人還記得在中國坐地鐵曾經是不需要安檢?再者,現時人們已習慣使用電話消費,即使規定實名登記才可乘車,或在餐館用餐,也不會從個人私隱角度思考而抗拒。
除了對個人日常生活的監控,當然少不了對公民社會、媒體的控制。2008年汶川大地震後,非政府組織入川救亡,政府、NGO、國民各司其職,當年也被視為中國公民社會元年。不過,公民社會空間在之後數年越來越小,不少更被取締。而那些所謂志願者行動,很多時是由各級共青團組織。缺乏具獨立意志的NGO,其弊端已在這次抗疫過程暴露。例如早已失去人民信任的中國紅會負責支援武漢的物資調配,不久便爆出厚此薄彼。在一個開放的社會,NGO本可靈活地填補政府的不足。
非政府組織空間縮小已成事實,對媒體、公民記者的監控亦會加強。不用等到疫情完結,我們已發現這種轉變。疫症初期,除了公民記者陳秋實外,《財新網》、《新京報》都有一些反映武漢等地醫院、社區實況的報道,很多都是記者們在醫院採訪醫生時取得的第一手資料。而李文亮表示「真相比平反更重要」的訪問就是於1月31日刊登於《財新網》。不過,關於湖北實況的報道近日已逐漸被一些女醫護剃頭等「正能量」的新聞取代。可見,即使是體制內的媒體,報道事實也會被視為不和諧。
最後自然是透過立法禁食野味。廣東、福建與天津已於近日立法禁食野味。不過,熟悉國情的讀者都知道,中國從來都不缺法律。如2016年修訂的《野生動物保護法》就禁止食用非法購買國家重點保護的野生動物及其製品。至於經營非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的商戶,須按《陸生野生動物保護實施條例》向工商行制管理部門申請。當然,堵塞法律漏洞的方向是正確。但現時存在的問題是執法不力、缺乏監管,先不要說《新京報》曾報道過野味交易已走上網購平台,現實存在的商店一直存在,華南海鮮批發市場更曾被授予「武漢文明市場」的榮譽稱號。沙士只是17年前,再遇相似的疫情,只想到加強監控、諉過於人,而非反思問題的癥結,結果只會是「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周建民
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