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直擊】
2019年是「文藝復興三傑」之一的達文西（Leonardo da Vinci）逝世500周年，世界各地都有舉辦紀念展，但以達文西原作藏量最多的法國羅浮宮「Leonardo Da Vinci」特展最令人翹首以待。這花了至少10年籌辦的旗艦展覽，去年10月底揭幕以來一票難求，我終於有機會親身欣賞這些難得一見的真迹，並安排在羅浮宮休館日避開人潮，想必是前世做了好事。
活了67年的達文西不只是偉大畫家，更是最早的slash族，在幾何學、建築、解剖學、天文學、醫學甚至軍事也有過人成就，但他一生創作不多，完成的作品估計不多於20幅，但未完成的草圖和手稿一樣精采。羅浮宮館藏五幅巨著和22張草稿，加上向世界級博物館包括梵蒂岡博物館、大英博物館、米蘭安波羅修圖書館（Biblioteca Ambrosiana）、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等相借國家級藏品，共11幅原畫，另多幅手稿、草圖、雕塑、信件、紅外線影像等，包括由英女皇及微軟創辦人蓋茨夫婦借出的部份珍藏，160件展品同場展示隔空對話，應該有今生無來世，自然一票難求。
羅浮宮傳訊部主管Sophie Grange斷言，這是有史以來最大型的達文西特展，參觀人次絕對是破紀錄（但未有具體數字）。因應人潮限制每日觀展人數最多7,000人，並要在網上預先購票。展覽以達文西一生重要畫作闡述其創作演變，更重要是他如何透過「繪畫科學」（science of painting）發掘世界，孕育出獨特風格和賦予作品生命力。
展覽亦難得呈現散落世界各地達文西弟子們的作品，包括米蘭貴族助手Francesco Melzi所畫的達文西肖像（有傳他倆有段hehe迷情），足證他對後世的影響。達文西的入室弟子Marco d'Oggiono臨摹達文西經典作品《最後的晚餐》也值得研究，他悄悄地為畫作的細節作了些改動，與已糢糊的原畫對照，會引發思考。
籌備經年 引發外交風波
值得一提是，達文西生於意大利卒於法國，為大師籌備其逝世500年大展引發兩國的外交風波。意大利政府認為《蒙娜麗莎》等大師巨作應該借展返鄉，法國當然不肯，時任意大利文化部副部長Lucia Borgonzoni甚至出言批評法國「獨攬紀念達文西的舞台」。擾攘近一年後，去年兩國終達成協議，意大利同意借出境內各博物館、共七幅達文西畫作；羅浮宮同意今年「文藝復興三傑」另一傑的Raphael逝世500周年時，借出館藏大師畫作予意大利的博物館。羅浮宮為表尊重，特意將特展開展期推遲半年，避開達文西5月2日的死忌。達文西家鄉佛羅倫斯的達文西理想博物館（Museo Ideale Leonardo da Vinci）便首次公開展出一束據講是達文西的頭髮，來自他在法國的下葬地。
特展設於羅浮宮的拿破崙廳（Hall Napoleon），集合了全球160項有關達文西的收藏，分七個主題展出。主場羅浮宮館藏的《施洗者約翰》、《岩間聖母》、《美麗的費隆妮葉夫人》及《聖母子與聖安妮》四幅達文西油畫名作坐鎮，但最吸睛的《蒙娜麗莎》因太脆弱未有移離眾國廳（Salle des Etats），館方首次推出結合VR（虛擬實景）科技的藝術體驗（見另文）。
達文西傳世畫作極少，他也不為作品落款，策展團隊最大挑戰是鑑證他親筆創作還是工作室其他畫家或學生代筆。
草稿筆記簿 真正達文西密碼
個人認為，達文西的草稿尤其是筆記簿有種神秘吸引力，左撇子的他字體細過烏蠅頭，配以手繪圖畫密佈紙張，內藏他對世界好奇而記下的密碼。難怪連蓋茨在1994年以約2.4億港元投得手稿，此筆記簿亦會出現在是次特展，但嚴禁拍照。2015年在美國明尼阿波利斯美術館展出時，入場者甚至要接受安檢，可見珍貴程度。同是左撇子的蓋茨為此特製了裝置，以便觀眾看到達文西的鏡像原文。達文西另外24張經典畫作包括《手部之習作》和《麗達的頭部習作》，皆是溫莎堡皇室藏品，由英女皇發辦借出。
有趣的是，除了VR蒙羅麗莎，策展團隊還放了多幅達文西畫作的Infrared Reflectography （IRR，紅外線光譜映像），向觀眾呈現油畫層層狀況，從而了解達文西創作階段，以及從中所作的改動和筆觸。我覺得達文西在天有靈應該會buy，因為他正是推崇科技的發明家和夢想家。
層層揭睇穿名畫
坐擁超過62萬件館藏的羅浮宮，單是2019年便吸引960萬遊客，其中75%來自海外。「八至九成觀眾都是慕《蒙娜麗莎》的名而來。」羅浮宮傳訊部主管Sophie Grange直言。
所以，在社交網站看到洗版的《蒙娜麗莎》照，全是距離防彈玻璃十呎遠、無數人伸出手機拍照打卡的背景，不到一分鐘就被打發走。多少人能近距離或站在不同角度，慢慢欣賞莎姐是咪全方位向着你笑？
是次為難得的達文西展，館方只安排網上訂票，一票難求。Grange指，因為《蒙娜麗莎》這曠世巨作太脆弱，這次未有移至回顧展展廳，真身仍舊放於眾國廳，觀眾須另外購票入場。但館方特意與HTC Vive Arts合作，讓觀眾透過VR裝置，零距離欣賞《蒙娜麗莎》。「可以不同角度看，還能清楚見到大師的細膩筆觸，大眾可以浮想聯翩。」Grange對我說。
值得關注是，去年美國資深藝評人Jason Farago便在《紐約時報》撰文「是時候撤下蒙羅麗莎」，指自拍和打卡文化湧現，「大家只一窩蜂看《蒙娜麗莎》而不關注其他大師名作，作品綁架了羅浮宮也讓人窒息。」Farago更揚言：「惟有把《蒙娜麗莎》撤下來，羅浮宮作為一個博物館，才能得救。」
當然，這對羅浮宮而言是不可能的任務，這鎮館之寶46年來也未離開過羅浮宮。但肯定的是，2024年巴黎奧運，估計來朝聖的遊客會為館方帶來更大挑戰。
Leonardo Da Vinci羅浮宮特展
日期：即日至2月24日
門票：17歐元（約143港元）
網上訂票（必須）：www.ticketlouvre.fr
採訪、攝影：鄭天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