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最近讀完一本寫瘟疫歷史的小書,恰好在電話上聊起來。美國建國初期爆發了一場大型瘟疫,源頭是歐洲大陸,瘟疫隨着跨越大西洋的遠洋航輪而來。乘客們上岸之前,海關就已嚴防死守,決定把病毒困在這一艘船上。那時候,也許關於病理學的知識太過淺薄,也許是因為旁的原因,做決策的官員認為一等艙的乘客大概是不會有病的,就特別放行。結果可想而知,病毒沒有挑剔寄主,金融大鱷和燒煤的小工一樣,都可以上。
疫情又持續一週,隔離成為各國管制的熱門選擇,方式方法五花八門,或停止交通運輸,或只是要求市民自我監控。又有一艘郵輪成為疫區,這次沒有一個人下來,此刻還停泊在橫濱港口隔離。船上僱員和顧客加起來近三千七百人,都在等着14天隔離期結束,一旦確診沒有感染,馬上下船,逃出生天。有幾名船客用社交網絡和外界取得聯繫,其中超過一百名澳洲乘客要求澳洲政府搭救他們,也有英美乘客和自己的大使館聯絡,無奈最後的答覆都是,管轄權在日本政府手上,愛莫能助。就算他們下了船,按照目前民意的走向,回到澳洲與英美,等待他們的應該是另一次隔離吧。
另一位好友春假從上海回去父母家過年,她是草原人,家鄉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回家不久,就被社區要求自我隔離,因為是從上海來的,有風險。十四天快過去,她準備好機票,但又頭痛,因為要去草原外的大城市轉機才能去上海,一進大城市,又要隔離──她的小鎮也有了疑似案例。可想而知,回到上海,應該繼續自我隔離十四天。
2020年,世界退到想像的原點,如果整個地球是一艘航母,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艙位裏不敢開門,屋裏屋外其實都是疫區,只是取決於你在門的哪一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