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人物】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黃冠斌

【娛樂人物】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黃冠斌

一句「黑警死全家」,令到斌仔黃冠斌「被辭職」。大學未畢業已經考入港台,其間離開過,到2008年重投港台至今,12年的港台歲月,因為這五隻字,被迫告別廣播道。

港台高層說,不應散播仇恨言論。仇恨?這個時代,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斌仔舉了另一個比喻:「未有運動之前,《Avengers》(《復仇者聯盟:終局之戰》),大家有冇講過『劇透死全家』呀?佢係咪仇恨吖?仇恨個對象係乜先?點解係嗰個對象先?」

對於港台,他始終有感情。「冇無緣無故嘅愛,亦都冇無緣無故嘅恨,我對香港電台,我係冇恨嘅!因為過去佢都畀好多愛我,所以我唔覺得發生呢啲事情,要翻你枱,我覺得一單還一單!」

沒有開咪的日子,當然不習慣。「我今年行年都36,原來都橫跨咗17年喇(電台歲月),不如又出去望吓個世界,可能好闊呢!」

仇恨慢慢計。當務之急,康復香港,時代抗疫。斌仔說:「香港人,留住條命!」
撰文:文嘉龍
攝影:林賓尼

斌仔說:「不如出去望吓個世界!」離開港台不等如完結DJ生涯,這個身份,跟一世!

在私人Ig貼上「黑警死全家」揮春,令斌仔「被辭職」離開港台,在facebook公告「我走我的路」。

有冇講過「劇透死全家」

2月1日凌晨,黃冠斌在facebook寫下「我走我的路」,附上離開直播室的背影照,揮手離開港台。導火線是其私人Ig上po了一張手持寫了「黑警死全家」的揮春,而發生「被辭職」事件,離開每晚主持的節目《C Hing祠堂》,剩下兩位好拍檔。

還原事件,又是藍絲發揮作用的時候。「話說係小弟生日(1月20日),我啲朋友王宗堯呀,走咗上嚟電台突擊,帶埋蛋糕諗住同我做生日,咁啱佢哋之前去咗一個年宵,買咗啲物品啦,其中嗰個物品呢,就係大家見到嗰個(黑警死全家揮春)。我都淨係擺咗喺我自己Instagram,隔咗幾日,我就發現上咗一啲俗稱係藍絲group嘅地方(發動一人一信投訴黃冠斌),一石擊起千重浪!」

白色恐怖?「應該咁講,喺黃嘅角度,呢件事係好白色恐怖,如果要做到絕對中立,係藍都唔可以有白色恐怖,唔會因為你係藍而我郁你,或者我黃,你郁我!我成日追求嗰個700萬人有700萬種諗法係和而不同,所以即使有條友係極端藍,你都放佢喺度,又有條友係極端黃,你又應該放佢喺度,由佢兩個『隻劈』可能仲好聽!點解秋生對阿何君堯,大家會咁期待,或者阿叻哥同澤哥會有咁多人睇!」

黃冠斌(右一)與王宗堯(右二),既是手足兄弟,也是球場上的好隊友。互聯網圖片

斌仔說:「《Avengers》(《復仇者聯盟:終局之戰》),大家有冇講過『劇透死全家』呀?」互聯網圖片

仇恨都要睇對象的,「如果『死全家』,大家覺得好仇恨呀,啱唔啱?啱!不過你留意吓,未有運動之前,我哋《Avengers》(《復仇者聯盟:終局之戰》),大家有冇講過『劇透死全家』呀?佢係咪仇恨吖?仇恨個對象係乜嘢先?同埋點解係嗰個對象先?譬如我嗰個情況,乜嘢係(黑警)先?本身張相(揮春相)係好喜慶,唔係話特登要挑你機,可能令到某部份人敏感咗,我只可以咁講,突如其來睇到會觸動到一啲神經。」

事件發生後,身邊朋友雪中送炭的多,他慶幸未有落井下石情況出現。「起碼到呢一秒,我未見到有落井下石,或者未傳番返嚟啦,即係話『抵死吖,話咗佢㗎啦』,可能有人講咗,但起碼我聽唔到先!其實我預咗嘅,因為呢個圈裏面,聽過好多前輩分享,話如果你所謂跌咗一下,就會好易見到咩係人、咩係鬼!我又真係好托賴,我平時開咪個人咁乞人憎,原來都唔係好乞人憎啫!」

離開商台後,斌仔(右)再遇前老頂俞琤(中),難得機會合照。互聯網圖片

港台年代,斌仔與師傅梁榮忠曾合著《愛的禮物》一書。

我嘅世界原來係電台

黃冠斌在港台做節目,風格和言論一向敢言,「喺港台個尺度,我梗係廣播道壞孩子啦!所以話香港電台其實算待我不薄,你諗吓我咁曳,佢都容許一個咁嘅人喺呢度做節目畀大家,當然我自己都有閘住嚟玩嘅,我真係好多謝啲聽眾,同埋電台啲高層,都好多謝佢哋,栽培又有包容又有啦!」

2004年斌仔參加「DJ生還者」選拔考入港台 ,2006年大學畢業後卻向商台自薦,到2008年再重返港台。他記得當年離開商台,總經理對他說的一句話,影響至今。

「我冇喺呢一刻覺得我完咗DJ呢個身份,呢個身份跟我一世!我好記得有一位前輩,我當佢係恩人啦,佢係商台總經理陳靜嫻小姐,我記得當年我離開嘅時候,佢有一日叫咗我入房傾偈,臨走佢問咗我一句,『你係咪真係打算出去闖吓呀?』我話係,之後佢話,『放心啦,你係屬於電台嘅,無論如何,你都係會屬於電台嘅!』呢句說話對我嚟講好有份量,當然可能每一位離職嘅同事,佢都會講同一樣嘢啦,我唔知,但係嗰刻,呢句說話跟咗我好耐,你諗吓我返咗嚟十幾年(港台),呢句說話跟咗我幾耐,亦都係我自己嘅座右銘,好似你睇《頭文字D》,人係要搵到你自己個世界,我嘅世界,原來係電台,喺嗰個世界,我就搵到我自己!」

沒有在電台開咪,現時斌仔固定在facebook開Live《我好硬淨》。

剩下兩位好拍檔,斌仔說在收音機旁聽着沒有了自己的節目,「感覺好奇怪!」

從小立志當DJ,小時候陪伴他成長的是收音機。「我好細個已經好鍾意做DJ,個古仔好搞笑,我老竇賣藥嘅,佢喺藥廠攞啲藥畀醫生,經常性會自己送貨,佢需要送貨嘅時候,就需要一個𡃁仔,看(守)住架車等佢去送貨,我就朝頭早9點玩到7點。我90年代長大,我喺架車度有乜做啫,每日聽咗十粒鐘收音機,嗰個年代朝早聽查小欣,跟住晏晝係芝See菇Bi(卓韻芝),跟住阿占(少爺占),有陣時聽《倫住嚟試》(港台),或者森美小儀;之後到我中一,做咗有一集當年叫做《餓𡃁之Van》(商台節目)嘅「餓𡃁」,我Form 1就上咗一晚節目,嗰日之後我就真係好想做呢個行業。」

商台港台都有他的師傅,一個是葛民輝、一個是梁榮忠,斌仔在兩人身上學懂如何去做節目和做人。還有一個老前輩,麥潤壽,「我入行嘅時候,佢有一晚無啦啦話,『喂,𡃁仔,睇吓你點樣對住支咪!』突如其來佢就好認真話,如果你打算做電台,唔好成日諗住開咪嘅時候,你就大晒,因為你唔知,聽緊嘅嗰個人,佢企喺邊、佢喺度做緊乜嘢!譬如你有一日可能口痕,講『世界好似香港咁亂,不如你死咗去好過喇』,如果聽緊嗰個人,啱啱企喺天台邊,佢爭一步啫,又唔知點解佢爭一步都仲係聽緊你,咁佢嘅選擇係乜呢?呢個我一路都好記住,所以雖然我做嘅節目更曳都好,我都希望大家,即使更差嘅嘢,笑咗佢啦!好似以前媽打(《季節》)話齋,『笑又要做人、喊亦要做人』,點解唔笑住做人呢?」

「香港人加油」之外,斌仔還寫下「大步檻過」。

我返工唔係換錢

近呢大半年,香港人喊多過笑,身為手足的斌仔說:「運動到𠵱家,九個月,香港係一個我出世我長大、我好鍾意嘅地方,我覺得呢九個月裏面,我慶幸好多我哋香港人真係發揮到一種『香港精神』,即係冇事嘅時候,係冷酷無情到一個地步,你行過都會藐佢嘅,但係當一遇到事,嗰種慷慨嗰種團結,譬如你聽到有啲古仔話去『接仔』,你睇吓『接仔』嗰啲車,係一啲好靚嘅車,你諗吓上得車可能成身『煙』味,但係佢嗰架係林寶、佢嗰架係波子、嗰架寶馬、嗰架Audi,唔介意,一啲都唔介意!呢九個月,誘發到香港人真本性!」

運動的路如何走,斌仔說只有堅持,自己未來的路又如何?「我走我的路,未來我會多啲喺YouTube上面同大家見面,試吓做YouTuber啦,如果大家唔介意我臨老入花叢嘅話,試吓啦!」少了電台收入,徬徨嗎?「其實喺港台嘅收入,我諗同成個廣播業都一樣,如果唔係唔使咁多廣播從業員,除咗開咪之外要做咁多其他嘢啦,俗啲講,飽又飽你唔死,餓又餓你唔親,睇自己際遇啦!」

回顧自己的電台歲月,其實是回顧了自己17年的人生,斌仔說:「我會覺得電台生命,已經融入咗我成個人,佢唔係一份工,喺我嘅世界冇返工時間同放工時間,我得做嘢同唔做嘢,就算我唔開咪,我個腦都組織緊我今晚講乜,已經係太入骨太入血。電台嘅17年,等如回顧咗我自己過咗嘅17年,呢17年裏面我係好開心,我覺得每一天都係學習新嘅嘢!啲朋友好羨慕我嘅係,我返工唔係換錢,有啲人返工返八粒鐘,你唔好理我,我坐夠我做完,有嚿錢我就算,時間買金錢、金錢買時間,但係我又冇喎,我覺得好多嘢唔可以用錢去衡量!」

難忘片段,點滴在心頭,「原來做一個賑災騷,喺紅館企喺度嗌人捐錢個感覺係咁㗎!又譬如劉德華落嚟同你傾偈,劉德華同你傾偈喎大佬,你唔做呢份工,你唔會見到呢啲嘢,而私底下佢哋又係點呢?有一次我好記得,喺電台無端端撞到萬梓良,萬子哥喎,無端端同你吹水,佢當你𡃁仔,佢無端端live,喺你面前咁嘅距離,唱一次『今晚乜(扑)嘢夜唔夜呀……』(《賭俠大戰拉斯維加斯》)萬梓良唱畀你聽喎大佬,嗰個impact係好正,呢啲畫面係好開心!」

當然最多謝多年相伴的聽眾,有緣,江湖再見。「我都好希望有一天再喺空中同大家相遇,呢個係我自己好期望嘅一件事,但係往後嘅事係點,冇人知;往後嘅環境係點,冇人講得埋;正如個疫症,冇人講得埋;個運動,冇人講得埋。不過,只係想講,香港人,堅持嗰個信念,堅持咗咁耐,我哋要等個成果。」

【後記】大步檻過

抗疫時代,訪問見面打招呼,口罩say hi。斌仔說:「我希望我哋捱得過,佢唔係天災,喺我個世界,係人禍,至於禍根喺邊,大家自己諗吓!嗱,天災冇得講,無啦啦打個雷𠾐一聲你死咗冇辦法吖,但係人禍,就有辦法解決!」

在黃店餐廳的連儂牆,不用叫斌仔再寫,牆上已經貼滿不少對黑警的「鼓勵」,所以,斌仔坐下來,拿起memo紙,在香港人加油下面,寫了「大步檻過」四個字。
場地提供:No Boundary